孟晚寻闻讯,赶到闹哄哄的花厅。
对阿裕叔和采薇颐指气使的孟豫光看到她来了,立刻换了副嘴脸。
“王妃,您这不是添乱嘛,人手我都安排好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孟晚寻缓缓坐下,神情平静而冷淡。
“我没有什么不放心,只是不想过于麻烦三叔。
放着自家下人不用,全让三叔来负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二房死绝了呢。”
孟晚寻这话说得很重,众人面面相觑。
“王妃这话可就不吉利了。”孟豫光尴尬地笑了笑,“说句大不敬的,我是长辈,又是侯爷的亲弟弟,这些都是分内之事。”
孟晚寻抚了抚额发,深吸了一口气。
“早在父亲与母亲成亲前,我们两房就分家了,虽有血缘关系,可确确实实称不一家。”
面对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半点不能心软。
孟豫光见孟晚寻态度强硬,语气便冷了几分。
“王妃,您贸然调换人手,会导致事务出错,大大不妥,侯爷回来,我也不好交代。”
孟晚寻站起身,目光倔强。
“此事就不劳三叔操心了,只要三叔莫言在这里吵吵嚷嚷惹得宾客看笑话,一切就都很妥当。”
接着,她的声音骤然冷厉:“照我吩咐的去安排,违令者杖责!”
“姐姐好大的威风。”
随着娇柔的声音传来,孟若芳一身素服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端王赵舒广。
孟晚寻直接无视她,朝赵舒广行了一礼。
“不知端王殿下前来吊唁,有失远迎。”
赵舒广笑道:“本王若不来吊唁,恐怕就看不到景王妃如此强势的一面了。”
“家中无人,我只能强势一些,否则就只能任由旁人欺负了,殿下请坐。”
孟晚寻做了个请的手指,命下人奉茶。
赵舒广离开景王府时,还说要去宫里给苏贵妃请安。
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多半与孟若芳有关。
孟晚寻正想着,孟若芳就扶住一脸委屈的孟豫光。
“父亲,你没事吧?”
孟豫光摆摆手,声音低沉道:“为父没事,是为父多管闲事了,唉,我的侄儿哟,死的好惨。”
孟晚寻被他这句话膈应得慌,却无心与他争辩。
赵舒广推开婢女端来的茶,问道:“孟老爷操持孟川的丧事,有何不妥之处吗?”
“并无不妥之处,只是我们家素来不喜麻烦他人,且我们家还没有沦落到无人可用的地步。”
孟晚寻说到此处,眼角掉出几滴泪水,瘪着嘴看向孟豫光。
“倒是叔父,不让我们府中旧人插手任何事,是觉得他们无用,还是嫌弃我父亲母亲教导有方?”
采薇趁势安慰道:“王妃,您身子不好,莫要伤心了。”
孟晚寻以帕掩面,哭诉得更厉害了。
“或许是我兄长走后,咱们家连门庭都变得窄小了,再无得了台面之人,嘤嘤嘤……”
“我只是……”
孟晚寻欲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却被孟晚寻的哭声打断。
“呜呜呜,罢了罢了,父亲行动不便,兄长不幸早死,就当咱们二房死绝了吧。
叔父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便是,如今若芳是端王侧妃,您又家财万贯。
您来操持一应大小事,咱们二房要是多言,简直是不知好歹,原也是咱们府中用了五十多年的奴仆不中用,入不了您的眼。”
她的声音不加克制,外面的宾客能悉数听见。
这招以弱示强,让孟豫光猝不及防。
他看了看脸色难看的赵舒广,说话都结巴了。
“王王王妃,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啊,我就是怕您年轻,不熟悉各种事务,所以想帮忙。”
孟若芳看着今非昔比的孟晚寻,只得赔笑。
“姐姐想太多了,父亲只是念于亲情,前来帮忙,姐姐若是不放心父亲,只管说出来,何苦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呢,大家好歹都是一宗同源。”
孟晚寻放下帕子,露出满是泪痕的脸。
“我已经顺从你们了,也答应事事让叔父负责,不再插手,怎么又成了我不放心叔父?”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赵舒广心生不忍。
“行了行了,这是景王妃兄长的丧事,一切事宜就让景王妃做主,孟老爷从旁协助,不得有误!”
孟若芳闻言,瞪大眼睛看向赵舒广,气得脸都绿了。
她好言好语将赵舒广哄来,是为了给父亲撑腰。
结果他倒好,孟晚寻哭几声,就昏了头。
孟豫光依然不肯轻易放手,挤出和善的笑容。
“殿下,我担心王妃不熟悉这些事,若是出错了,岂不是我这个叔父的过错?”
为了让孟若芳在端王府站稳脚跟,他不仅要往端王府送银子,还要往静月宫送。
尤其是静月宫,每次都是五万两纹银起步。
昨日苏贵妃那边还派人前来,说手头紧,急需银子。
虽然没有直接开口要,但他要是不乖乖供,他与孟若芳都不会好过。
他算是看明白,苏贵妃允许赵舒广纳孟若芳为侧妃,就是看中了她是一棵摇钱树。
奈何摇钱树已经送到了端王府,只得想方设法生钱。
而孟川的丧事,正是大捞一笔的好机会。
除了可以趁乱偷偷搬走一些古董珍玩,还能在帛金的账动手脚。
他本想趁机打开侯府的库房,可是阿裕叔那个老家伙,说什么都不肯交出钥匙。
在门外听了许久的赵舒岸见时机成熟,迈步走进了花厅。
“孟老爷不必担心,王妃不懂这些,本王亲自操持即可。”
他得知孟晚寻回娘家了,便料到她会遭到孟豫光的刁难,急忙赶来。
但凡是大户人家,里面的事再怎么简单,也会变得繁杂起来。
更何况孟家三房,是个贪得无厌没脸没皮的奸商。
谁知他竟在门外听了一出好戏,还是王妃占了风,看来是他多虑了。
“拜见景王殿下。”
孟豫光父女赶忙行礼,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孟若芳摇了摇头。
“五弟真是日理万机啊,这种事都要亲力亲为,若是孟老爷死了,本王肯定办不来这种闹哄哄的事。”
赵舒广是在揶揄赵舒岸,结果孟豫光父女却听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