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珍猛然从水中窜出,大口呼吸着空气。
她藏在水下的手,紧紧握着那把军刀,警惕地看向四周,却没看见李远的身影。
头顶有微弱的光照在墙壁上,水面反射着波光,摇晃不止。
身下的水冰冷刺骨,令宋九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有人打开手电筒,说话声在寂静空旷的洞穴上方回荡,一束光照在宋九珍脸上片刻后移开。
“宋九珍,到这里来。”
是朱莉的声音。
宋九珍正要过去,却听前方“哗啦”一声水响,一个光头蹿出水面,接着一阵剧烈猛咳。
宋九珍眼睛微眯,再次握紧手里的刀。
李远只觉背后钻心的疼,呼吸时肺部有如撕裂般痛苦,刚才跌进水里一口气没憋住差点淹死。
此时他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宋九珍,见她正神色冰冷地看过来,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他向后退了退,低声道:“刚才是迫不得已,我向你道歉。现在你也伤了我,我们两清了如何?”
宋九珍见他如此,不免有些诧异。
他之前还想杀自己,却没想到地底竟是一潭深水,自己那刀又是实打实地刺中他后背,估计已经伤到了肺腑,连呼吸都费力了。
“可以。”宋九珍眯着眼睛看他,直把李远看的心里有些发毛,才开口道:“不过以后你不能来找我麻烦。”
“那是自然。”李远自是连忙答应,随即转身离开。
身下的水冰冷刺骨,让不少年轻力壮的士兵都有些受不了,她索性收了匕首,迅速朝朱莉的方向靠去。
她被朱莉从水里拉上岸,才发现潭边有可供一人行走,约半米宽的狭窄通道。水应该是从地底流出,沿着一条暗道,汇往深处。
头顶不断有沙石往下坠落,她仰着头估算了一下,这里距离洞口有二三十米的距离,又摸了摸四周的墙壁,全是入手即散的沙子。
“这水怎么这么冷?”最后一个人爬上岸,抱着胳膊浑身发抖,说话时都能听见他牙齿在打架。
说话的是任东航,他的书包不见了,穿着湿淋淋的校服哆哆嗦嗦,陶宝莉站在他旁边,白色裙子黏在身上,也一样冷的发抖。
李远已经被周聪和张胜乾两人拉上了岸,他脱力坐在地上,后背汩汩流血,咳嗽时吐出一口血沫。
发现宋九珍正看过来,朝她点点头。
宋九珍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掏出腰间挎包里的矿泉水瓶,装了满满一瓶。
瓶子入手冰凉,这水位于沙漠下仅仅数十米,照理来说不应该如此寒冷。
她又用神识探入陈小江的身体,发现那条黑色的雾气已经不见了,陈小江也没有丝毫异样。
至于小周,此刻竟也无人提起,他全身长满蓝色触手后炸成碎末的诡异一幕,印在所有人的心中,成为诡秘而又可怕的存在。她甚至开始怀疑,水沓镇里的居民之所以消失,就与那些蓝色的菌菇和触手脱不开干系。
薛营长的脸色非常难看,他让人清点物资和人数,自己则拿着攀爬绳和凿钉在墙壁周围试探。
几分钟后他收起东西,沉声道:“这里不能久留,我们要赶紧离开。”
周围全是松散的沙石,稍有不慎,这个洞口会再次坍塌。
所有人都沉默地收拾起东西,既然上不去,那只能沿着河道往前走,看有没有出口。
地底只有一条狭窄幽暗的小路,薛营长站在队伍最前面,打开了手电筒。
一束昏黄暗淡的光线射进黑暗里,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灰尘。
这条河道有多深,又会通向哪里,没人知道。
薛营长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走去。
一时间,整条河道里只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宋九珍一直用神识覆盖这片区域,因为河道狭窄只够单人通行,所以她能看到的情况与薛营长差不多。只令她感觉奇怪的,是身侧那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无论她怎么集中精力,自己的神识最多也只能下探至两三米深,且水下一片寂静,没有蛇虫鱼虾,甚至没有一个活物。
只有水面折射的波光,映在漆黑的窑洞顶部,能依稀看出河道内部被流水长年累月侵蚀过的痕迹。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空气逐渐变得湿冷,有水从头顶滴落。
“滴答。”
一滴水滴入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圈圈波纹。
忽然翅膀扇动的声音响起,大群蝙蝠从窑洞里飞出,发出阵阵尖啸,飞快掠过人群。
有人被惊吓到,弯腰低呼。
“嘘,别出声!”薛营长连忙停下脚步,示意身后安静。
队伍重新恢复安静,数十秒过去,手电筒微弱的光照进黑暗的阴影里,前方一片寂静。
薛营长微微松了口气。
宋九珍只觉浑身冰冷,后背的鸡皮疙瘩直直立起。
有一瞬间,她的脑海深处升起一丝极其危险的感觉,她迅速将神识扩展到最大,只能看见前方安静到诡异的河道,以及似无止境的黑暗。
周围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那么,那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从何而来?
除了……
宋九珍把视线移到身侧,是深不可见底的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