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木瑾点头,最后看了眼卷轴上关于张乙的记载。
再次来到城墙下,周围的摊贩已经没有了,连来往的行人都是少之又少。
城墙上,之前挂着人头灯笼的位置上盖着一层红布,说是驱邪用的。
“我怎么觉得盖着一层红布更吓人呢?”九福缩缩脖子,“这红彤彤的,真是比安世子的人头还要显眼。”
“好好的端阳节之后,居然这么冷清。”木瑾心里有些低落。
——不知道是为着冷清的街道,还是即将被捕获的犯人。
张甲再次看到大理寺的人,面上没有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样。
“案子调查的怎么样?”张甲面色平静道。
木瑾看着张甲,突然问道:“张大人在端阳节那日穿得盔甲甚是干净,就是不知道您之前那套盔甲是否还留着?”
“端阳节换身新的盔甲不是很常见?”张甲说道,“话说这位小哥儿在端阳节那日见到过在下?”
“这么一感觉,我好像就是见到过你。”张甲摸着下巴,“好像是和发现尸首的那位姑娘长得有点像,就是不如那位姑娘长得好看。”
“在下身为男子,张大人却说在下像一位姑娘,这是在羞.辱在下?”木瑾淡淡道。
这张甲的眼睛倒是尖。
“若是小哥儿见过那位姑娘,估计就不会说我羞.辱你了。”张甲正色道,“盔甲是用来保命的,有破损的盔甲穿在身上便没了保命的用途,自然就扔了。小哥儿找我的盔甲做什么?”
“安世子尸首分离,流了不少的血,将人头挂在城墙的人身上一定沾着血。”
“你们是在怀疑我?”张甲挑眉。
“不,我怀疑的是你弟弟,张乙。”木瑾说道,“我很想知道,你弟弟是怎么扮女子扮得那样没有马脚的。”
张甲的表情没有变化,隐藏的很好,只是木瑾还是能从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一丝惊讶。
也许他也想不到有人能猜到他弟弟张乙男扮女装。
在木瑾说起张甲的旧盔甲时,九福已经命寺役前去张甲的住处找寻盔甲。
“安世子身旁的大丫鬟香怡是你们的妹妹?”木瑾问道,“我看了你的生平,你们妹妹在她刚出生时就被别人抱走了,为何还会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前程?”
“小哥儿你们是大理寺的,应该知道从宋长安院子里挖出的那些尸体有多惨吗?”
从安世子院子里挖出来的尸体上,全都有着不同时期留下的伤痕,在真香怡的尸首上更加明显。
当时风铃将真香怡身上的衣物脱下后,一根手臂粗的竹筒比腐烂的尸首更加让人注意。
竹筒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上面是浸到竹子里面的血色,已经暗红发臭的血色。
竹筒从尸体的双腿之间,破肚而出。
尖锐的竹筒顶端上刺出一截肠子,密密麻麻的蛆虫从竹筒里爬出,在风铃将衣物脱下。
竹筒上、裙摆上的血不比安世子流在墙面上得少,这也是连见过不少尸体的风铃都不忍的。
真香怡在被竹筒破肚时,人还活着。
而她鼻腔中的土壤,也就意味着香怡是被活埋的。
在她儿时,躲过被活埋的命运,活了这么几年,受了这么几年的罪,不知香怡在临死前有没有想过。
——当时就死了该有多好。
“那你们将安世子以更加惨的死状杀害,这和安世子有什么区别?”六子说道,“也要北江王府的人将你们残忍的杀害吗?”
张甲带着冷意的目光看向几人:“晋帝已经不追究北江王府的事,因为死的都是奴籍女子,别说十条人命,就是上千条人命都比不上一个世子。”
“你们在宋长明院子里发现再多的尸体,查得不还是宋长明的死,你们有想过为那些惨死在宋长明院子里的女子的性命吗?”张甲嘴角带着嘲讽的冷笑。
张甲这话说得几人哑口莫辩。
末了,九福幽幽道:“我也觉得北江王府不是东西。”
木瑾和六子默默点头。
张甲:“……”
“但一事归一事,你……”九福正想说话时。
门外传来寺役的声音,寺役进来看到张甲在,便附身在九福耳旁,九福听后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木瑾。
木瑾感到疑惑,脑子里转了一遍,都想不通九福此时的眼神。
“张大人,多有得罪。”九福一挥手,“我们走。”
一离开城墙,九福直接牵过寺役的马匹,提起木瑾的腰肢将她提到马背上。
木瑾刚坐稳身子,就感觉到后背碰到一个身子。
“驾!”九福沉声喊道。
木瑾还没有坐过马匹,这马刚跑起来整个人都是控制不住颠簸起来,幸好九福早早环着她的身子,这才没有东倒西歪。
“凶手认罪了,此时正在大理寺内的公堂里,裴大人已经在审问了。”九福沉声道。
“凶手认罪了?”木瑾皱眉,“不是安世子院子里的人?”
九福的这副表情实在看不出来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是彩珠。”
——
大理寺公堂内。
木瑾等人赶到的时候,彩珠已经跪在公堂里了。
几人连忙往公堂里站好,裴勇看着这冒冒失失的几人,拍了下惊堂木:“肃静。”
彩珠在看到木瑾几人来了后,双膝挪动,朝着几人的方向磕头拜了下。
这一拜,让木瑾心里狠狠抽动了下。
——她这是在求他们不再追究真正的凶手吗?
“奴婢彩珠,是北江王府的丫鬟,世子对府上的丫鬟一向心狠,奴婢们在府中苦不堪言,可这也就罢了。”
彩珠咬唇怒道:“可世子竟将香怡姐姐杀害了!香怡姐姐是奴婢在府中唯一的亲人,他!他怎么能呢!那个畜生,我早就该将他杀了,这样香怡姐姐也就不会死了。”
彩珠对香怡的感情是真切的,就算没有凶手,她得知香怡被宋长安那样虐杀也会为香怡报仇的。
“具体将你如何将安世子杀害的的过程说说。”裴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