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这才低头看了我一眼,随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苏子茉,是二公子的保镖”。我如实答道;
她淡淡哦一声,就叫我起来了。察觉到她好似在打量着我,我低眉顺目的看着地上一处已经被踩得有些裂痕的地砖,心想她会不会不放我走,果然……她又接着道;
“既然三小姐喜欢你,那你就留下来吧!
我正想找理由拒绝,她又开口说道:“不许拒绝,如果你敢逃走,天涯海角本公主也会遣人把你连同你的亲人都绑回来”。
我闻言嘴角忍不住一抽,王权果然是个好东西,她一句话把我所有的想法和退路都截断了,这下该怎么办?
想了一下,看了一眼一旁依旧是泪眼汪汪看着我的博欣欣,行礼对永乐说道:
“小人遵从公主令”。
闻言永乐冲我一笑,漏出一脸慧黠;
“本公主最喜欢看漂亮小姑娘为难了”。说完她拉着博欣欣带着众人就走了。
我无语,这公主还真……“狡猾”。这样聪明伶俐又身份尊贵的女子才配得起博容吧,想到他,我又一脸愁容,本来想着离开了王府就可以“眼不见心不乱”。这下好了,走也走不了,逃也逃不掉,以永乐的性子,我相信她刚刚那番话绝对不会是吓唬我的。
我垂头丧气的回到文博院,打算求一求博文,看看他能不能让永乐改变主意放我出府。谁知他听完我的话,大笑着说了四个字
“关我屁事”。
我顿时语塞,暗骂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
过了一会儿,博文才一脸认真的看着我说道:“你要是真想离开王府,本公子倒有一个主意”。
我忙问什么主意?他贼兮兮的附耳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本公子偏不告诉你”。说完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十分开心的模样。
我差点被他气的昏死过去,一抬脚就踹在了他小腿上,他今天这是打算拿我逗乐子。
他皱眉揉了揉被我踢疼的小腿,说道:“有求与人还这么凶,我看你不是土匪的女儿,是老虎的女儿吧?
我不想再和他斗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对他说道:“二公子,看在我这几个月尽心尽责日日给你倒洗脚水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呗!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保证……”
我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苏子茉姑娘可在?
“苏姑娘在二公子屋内”。
我皱眉暗想会是谁找我,随即就走进来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神态恭敬的先朝博文屈膝行了一个契国礼,然后才说道:
“二公子,老奴是公主身边的李掌事,公主特意派老奴过来问公子讨个人”。
我闻言一惊,她说的人不会就是我吧?
博文蹙眉看了她一眼,问道:“公主想要何人?
那李掌事淡淡扫了我一眼,才向博文说道:“就是公子的身边的这位苏子茉姑娘”。
我听完有些忐忑,暗想永乐要我干什么?莫不是发现了我和博容的事?但是我和博容也没干啥出格的事啊?不就是亲了一回吗?再说那都是他们成亲前的事了。
博文也沉默着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李掌事见我们都不说话,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其实不是我家公主要苏姑娘,是看三小姐想要留姑娘在府里,所以公主就做主让苏姑娘以后可以去三小姐院子里伺候,不知二公子可愿意放人?
我听完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博文这才看了我一眼对那李掌事说道;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也觉得甚好,苏子茉你以后就去三妹妹院子里伺候吧!
我只好点头应是,然后就背着包袱跟着李掌事去了梅夫人所居住的梅香苑。
到了梅香苑,仿佛置身花海,看得出来这梅夫人深受晋阳王宠爱。我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儿,不由打量了起来。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品种名贵的花草。尤其是梅花居多,有常见的品字梅、小细梅、江梅、还有一些我叫不上来的品种。初春,花朵已经绽放,远远望去,红得似火,一阵风刮过,树上的花翩翩起舞,几片落花像小精灵一样从树上飘落下来,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梅花香,好似香甜的糖果一样沁人心脾。
穿过游廊走进正厅。永乐正一脸笑意的和梅夫人说着话,博欣欣正坐在旁边吃着糕点,见我过来,她立马放下手里的糕点高兴的朝我跑了过来,甜甜说道;
“子茉姐姐你来了,我正等着你呢!
我笑着向她行了一礼,才走上前跪下向永乐和梅夫人行礼。
“苏子茉参见公主,参见夫人”。
永乐淡淡扫了我一眼,又转头对博欣欣笑着说道:
“三妹妹,人给你要来了,可不许再哭鼻子了,她要是不听你话,我就让人打她屁股”。
闻言我嘴角忍不住抽搐,这公主性格还真……洒脱。
谁知博欣欣听到她这话,又说了一段差点我当场去世的话。
“嫂嫂,你不要打她屁股,子茉姐姐很可怜,她早晨要给二哥哥倒夜香,晚上还要陪大哥哥睡觉,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梅夫人赶紧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我也赶紧把博欣欣和我被人贩子掳走的事情说了一遍。着重解释了我胡编乱造博同情的事情,不解释不行啊,人家现在是博容老婆,我再不说清楚只怕小命不保。
说完我尴尬的看了一眼还在一脸茫然的博欣欣,心想这小丫头怎么总是不忘提这件事,改天一定要好好嘱咐她,让她不可以再对任何人提起,以免引起误会。
这时梅夫人也上前对永乐说道:
“公主,上次要不是苏姑娘机智勇敢拼死护住了欣欣,只怕现在……”还没说完,声音已经哽咽说不下去了。
永乐看了她一眼,蹲下抱住了博欣欣才对梅夫人说道:
“夫人不必解释,永乐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反而挺欣赏苏姑娘的聪明才智,好了,永乐还要去陪夫君用午膳,就不多做停留了”。说完摸了摸博欣欣的脸蛋儿,起身就带着下人风风火火走了。
梅夫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走上前拉着我的手说道:
“苏姑娘对不住了,是欣欣不懂事,害你无法和亲人团聚,还害得你差点被公主猜疑”。
我连忙说:“夫人严重了,子茉很喜欢三小姐,也愿意留下来保护三小姐,至于刚刚那件事,我想以永乐公主的性子应该不会猜忌与我,夫人大可安心”。
听完我的话,梅夫人这才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让身边一个叫翠萍的小丫鬟带我下去安排房间。
我的房间就安排在博欣欣的院子旁边,而且还是单人间,布置的也很漂亮,我坐在桌边心中暗暗感叹,废了这么大劲,还是没逃出这个王府,好在梅夫人的院落离博容的院子相隔甚远,而且王府这么大,他又经常在神机营,以后遇见的次数会少很多。
接下来的几天都平平淡淡的,我每日陪着博欣欣上下学堂,她很喜欢看我练武,我用梨花木做了一把短刀送给她,她很喜欢,连睡觉都要抱着那把短刀,我还教了她一些简单的防身技巧。
这天一早,我正在院子里教她练习擒拿手,身后突然传来许久不见的安沁的声音;
“三妹妹在学武功呢?
我赶紧向她行礼问安,她似乎清瘦了许多,发髻已经高高挽起,做妇人打扮,插着一只碧簪,浅浅的笑容绽放在脸上,肌肤白皙滑嫩,吹弹即破,广袖宽松,粉玉要带,蛮腰纤细,楚楚动人。
“你是谁呀?博欣欣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问道;
我明显感觉到安沁的笑容僵了一下,赶紧对她说道;
“三小姐,这是……是安夫人”。
按照习俗,侧室是不可以在新婚夜出来面见亲属和宾客的,所以博欣欣不认识她也是正常的。
安沁淡淡扫了我一眼,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正常,随即走到博欣欣面前俯身看着她说道:“我也是你大哥新娶的嫂嫂,叫安沁,你应该听说过我吧?
博欣欣歪头想了一会,看着她说道:“欣欣未曾听说过你,我要和子茉姐姐继续练武了”。
说完抬头看着我甜甜一笑,说道:“姐姐我们继续吧!
我点头,偷偷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安沁,心中对她有丝丝同情,本来她才是博容的正室,是明正言顺的世子妃,没有到半路杀出来一个永乐公主,正室变侧室,不知道她心里会不会有怨恨。
正走着,安沁却突然伸手拦住了我和博欣欣,随即笑着说道:
“三妹妹,女子当以温柔娴静为美,而且三妹金枝玉叶,学这些打打杀杀的武功实在不妥,有失身份”。
我闻言气息一滞,正想反驳她几句,博欣欣却已气呼呼的先开了口。
“我学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学武是为了能护住自己,我父王和娘亲都不曾反对,你管我做什么?
我听完心中暗暗为她竖起了大拇指。
此刻安沁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涨红着脸,张了几次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见此只好开口打着圆场。
“安夫人赎罪,三小姐年幼,有得罪夫人的地方请您海涵”。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拍手叫好声。
“三妹妹说的好,谁说女子就要温柔娴静了,习武能护身健体,本公主认为这才是不失身份”。
我转身一看居然是博容和永乐公主以及八九个丫鬟侍卫站在门口。看到博容我一愣,忙低头站好不再言语。
安沁看见博容脸上立马漏出欣喜,忙行屈膝行礼道;
“安沁见过世子,见过……公主”。
我依旧低着头,一直不曾看向博容一眼,心中却酸涩不已。
永乐的声音淡淡响起:“安夫人不必多礼,听说安夫人从进府那日就一直身体不适,连请安茶都未曾向本公主敬过,怎么此时出现在了这里?
安沁慢慢走到博容跟前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才悠悠开口说道;
“公主赎罪,是世子知妹妹我从小身子就孱弱,所以特许了妹妹不必早起为公主请安奉茶”。
我闻言越来越觉得这安沁似乎不像表面那么单纯,这一番话既表明了自己和博容有青梅竹马的情意在,又表明了博容对她的宠爱。
谁知永乐听完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头对身后的李掌事说道:
“本公主怎么从来不记得我还有一个如此娇柔造作的妹妹?
安沁听她这么说,立马双眼含泪委屈的看着一直没说话的博容。
博容宠溺的摸了一下她的额前的一捋发丝这才开口对永乐说道:
“安夫人身体不好,公主多体谅,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拘泥于这些事情,本世子希望你们能友善相处,而且夫人说的对,女人就要温柔娴静,整日挥刀弄剑确实有失妇德”。
听他说完这话,我暗想这么快陷入了安沁的温柔乡了吗?男人果然都是善变的东西。
永乐听完冷笑着讽刺道:
“世子殿下说的是,本公主自然会好好善待安夫人,定然不会让她香消玉殒”。说完一甩广袖带着人就走了。
看她愤愤离去的背影,我暗暗在心里感叹了一番,有女人的地方就会上演争风吃醋的戏码,这下博容应该有得头疼了吧?既要维护表面温柔娴静、善良单纯的安沁又要应付性情泼辣的永乐公主。
正想着,身边的博欣欣拉了拉我的袖子,然后对我说道:
“子茉姐姐,欣欣喜欢学武,才不想做温柔娴静的女子”。
我心知这聪明的丫头是在安慰我,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这时博容走过来拉着她的小手笑着说道:
“三妹若想学武功,大哥可以派人教你,只会写三脚猫功夫的人怕是教不好你”。
我闻言忍不住皱眉,他这是说我武功不好吗?男人啊男人,一个月前还对我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今天就当众讽刺我,果然善变。要不,我就趁现在这个机会离开?
想罢我抬头看着他行礼道:
“世子殿下说的是,小人的武功低微确实教不好三小姐,还请世子另外指派个武功高手的人来吧!
他看也没看我一眼,吩咐阿福道:
“阿福马上去神机营唤岑校尉过来”。
“我不要,我就要子茉姐姐教我”。博欣欣生气的瞪着博容说道。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安沁走了过来,声音轻柔的对博容说道:
“世子,安沁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世子要不要听?
我看着她暗暗猜想她要干嘛?
博容温柔的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三妹妹金枝玉叶,如果当真想学武,肯定要找最好的师傅来教,安沁想不如世子安排一场比试,倘若苏姑娘赢了比试自然是可以继续留下来教三妹妹的”。
安沁说完笑着看了我一眼。
我一听心想这安沁可真损,我这武功打三五个普通男子还勉强可以将就,倘若真的遇到高手岂不是送死?
博容沉默了一下,才悠悠开口道:“那就依了你的意思”。
我听完忍不住蹙眉,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明知道我的武功底子薄还答应安沁的提议。
安沁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看着我问道。
“不知苏姑娘答不答应?
我只好硬着头皮点头,暗暗心想,小爷我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吗?为何如此整我?还是说她当真只是无心的提议?
翌日一早,比试的日子,我早早的就起床来到王府后花园,这里已经准备了一个不小的擂台,擂台下围着许多一脸兴奋的王府丫鬟仆人还有几个穿着神机营军装的男子,个个精神抖擞的坐着热身运动,我想应该就是博容安排的人。
我也假装镇定自若的做了几个热身运动。暗暗打量着那几个军人,不知道一会儿会被他们揍成什么样,千万别打我脸就行了。
不一会儿梅夫人带着博欣欣赶了过来,一脸担忧的嘱咐我要小心。还有许久不见的博文也在文博院众人的簇拥下过来了,看到我紧张的神色笑得一脸欠揍的模样。
等了一阵博容才带着永乐公主还有依然一副人畜无害的安沁姗姗来迟。
周管家看到最重要的人都已经来了,赶紧站上台大声说道:
“此次比武擂台,参赛者总十人,拳脚无眼,各位参赛者抽签进行一对一比试,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最终赢得比赛者可以成为三小姐的武术师傅,临阵脱逃者,败。掉下擂台者,败”。
说完用力一敲锣,比赛正式开始。
一个小厮拿着一排倒扣的木制名牌放到我们面前供我们抽取,我伸手随便抽了一个,翻过来一看第三个。暗暗打量了一下同样抽到第三个的那个军人,他长得十分健硕,目光炯炯有神,我暗想自己一会儿能不能打得过他。思忖间,抽到第一的两个人已经站上了擂台。
“在下李成武”。
“在下赵富之”。
“得罪了”。
两人互相行礼后就缠斗在了一起,两人都擅长拳脚打得虎虎生风,我在台下紧张的看着两人的一招一式。
博文不知何时凑过来,一脸笑意的对我说道;
“你现在离了本公子的文博院混得可真惨啊,居然要当众比武”。
我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心中暗暗叫苦,确实是惨呐!
他轻笑一声,随即附耳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你小心安沁,她好像已经知道了你和我大哥的事情了”。
我闻言大惊。他继续低声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这个我倒是相信他的为人,心里也顿时明白为何安沁要如此针对我了,哎!真是烦。
片刻后随着一声响亮的锣鼓声,第一场比赛结束,赵富之,胜。
紧接着第二对上场了,两人一个使刀一个使剑,那用剑的男人越舞越快,就像一条银龙绕着,上下翻飞,左右盘绕,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刀光剑影间,那使刀的人就逐渐败下阵来,我暗道好俊的剑法,要是我怕是会被刺成筛子吧!此人正是博容麾下的岑之城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