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沁一听他这话立马大声哭了起来。
“我的孩儿,我可怜的孩儿”。
杨大夫看向屋内众人问道:“夫人今日可吃了什么东西?
香兰哭着上前说道:“夫人这几日胃口不好,早上就喝了一小碗乌鸡汤和一碗开胃的麦芽淮山牛肚汤,可是都好好的啊!
杨大夫微微点头道:“这些都没有问题,还有没有其他的?
我听着他们的话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香兰想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般抬手恶狠狠的指着我;
“是不是你?那碗绿豆马蹄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我看着她愤怒的眼神赶紧说道:
“我没有啊,我只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后厨端了一下而已”。
这时安沁也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眼神色痛苦的着我说道:
“苏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我真没有,我只是去后厨拿了一下而已”。我又解释了一遍,这些人是打算赖定我了吗?
博容脸色冷寒的扫向了我,吩咐道;
“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我看着他冷若冰霜的目光,心仿佛被人狠狠挖了一个窟窿,这男人果真这般无情。
立马冲上来两个侍卫将我狠狠压制在了地上,我却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梅夫人深深看了我一眼,转头看向博容说道;
“世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而且她与安夫人无冤无仇,想必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且……”
梅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博容冷声打断。
“她有没有做过,一验便知,来人,将安夫人刚刚所食拿给杨大夫查验,再去后厨将今日负责掌厨的人以及剩下的羹全部带过来”。
“是”蓝心立马跑了出去。
几个丫鬟扶着脸色越来越苍白哭泣不止的安沁回了内室。
我看着博容,最让我痛心的不是被冤枉,而是被冤枉时你的不信任。
不一会儿一脸恐慌的赵大娘就被蓝心带了过来,她一看到博容立马跪下求饶道;
“世子,老奴冤枉啊,老奴可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博容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对杨大夫说道;
“杨大夫你将两碗绿豆马蹄羹仔细做好查验”。
杨大夫赶紧应是,用调羹舀起一点放在嘴里细细咀嚼了一番,又仔细闻了好几遍随即皱眉道:
“启禀世子,经过老夫的勘验,这两碗绿豆马蹄羹都没有任何问题,安夫人小产怕是另有隐情,恕老夫医术浅薄,一时无法查出原由”。
博容听着他的回禀,淡淡扫了我一眼,随即又问了一遍:“当真?
杨大夫赶紧跪下回道;
“老夫说得千真万确,世子如果不信,可以唤宋大夫过来再仔细查验”。
博容闻言双眼微眯,思忖了片刻才悠悠道;
“既然如此,那就叫宋大夫过来一趟”。
阿福连忙跑了出去。
蓝心此时却突然跪在了博容面前道:
“世子,小人有话要说”。
博容皱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我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蓝心看了我一眼随即说道:
“虽然杨大夫说这羹没有异常,但是我家小姐确实是因为喝了她端来的吃食才流产的,而且我听说她出生匪家,想必是用了其他下三滥的法子才使我家小姐流产的,小人请求世子殿下明查,还我家小姐一个公道”。
闻言我冷笑一声看着她问道:“蓝心姑娘倒是说说看,我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安夫人流产的呢?
听我这样问,蓝心一脸窘迫的瞪着我,张了几次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博容淡淡说道:“你二人不必争论,一切等杨大夫过来查验后再做定夺”。
我抬眼直视着博容,用眼神告诉他,我问心无愧。
他也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了别处。
这时外面传来晋阳王暴怒的声音。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博容一看到他立马上前禀告;
“父王此事杨大夫已经仔细查验过了,暂时还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儿臣已经让人去叫了宋老大夫过来,还请父王稍等片刻”。
晋阳王听完气的一拍桌子,吓得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来。
晋阳王神色威严的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即看向了已经吓得抖如筛糠的杨大夫大声说道;
“你给本王好好查,查不出来,本王摘了你的脑袋”。
杨大夫吓得连连磕头道:
“王爷赎罪,小人医术浅薄实在查不出来夫人流产的具体原因啊,而且夫人自从有孕后一直都是由宋老照料的,小人方才查验,发现胎儿已经全无脉象,怕是……怕是……
杨大夫犹豫着没有再说下去。
“怕是什么?晋阳王怒瞪着杨大夫问道;
“怕是……怕是用了极为烈性的落胎药”。
众人一听纷纷大惊失色,这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晋阳王面色更加冷若冰霜,扫了一眼屋内神色恐慌的众人,大声问道:
“今日除了你们安然院伺候的下人外,都有何人碰过安夫人的吃食?
这时赵大娘好似突然响起了什么一般,跪着爬到晋阳王脚下说道:
“王爷,奴婢突然想起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晋阳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说,如有慌骗,立马杖毙”。
赵大娘立马应是,随即说了起来;
“今日奴婢在为夫人做羹的时候,永乐公主身边的李掌事过来了一趟,奴婢亲眼看她还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后来她走后安夫人身边的香兰姑娘就过来了,再后来就是这位苏姑娘过来了,故而这羹在后厨的时候就只有奴婢和她们三位触碰过,奴婢在王府三十余年,对主子们忠心耿耿,求王爷明查啊!
博容听完剑眉微微皱起,看着晋阳王说道:
“父王此事涉及到永乐公主身边的人,怕是要传……”
“不用传了,本公主已经过来了”。
众人闻言都寻声看去,只见永乐威风凛凛的带着李掌事和几个侍卫已经走了进来。
永乐进来后朝晋阳王施了一礼才看着赵大娘问道:
“本公主问你,你说李掌事去厨房,还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安夫人的羹,那你可有看到她往里放什么东西了?
赵大娘看着她冷寒的脸,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话。
晋阳王一拍桌子怒斥一声,吓得她赶紧磕头说道:
“王爷、公主赎罪,奴婢……奴婢当时并未留意”。
永乐听完冷笑一声,看着赵大娘说道:
“你当时可是亲眼看着她掀开盖子的,既然是亲眼所见又为何说自己没留意呢?
赵大娘支支吾吾说道:“奴婢当时……当时正在忙碌,确实是没留意李掌事的动作”。
此时一脸焦急的宋老大夫匆匆赶了过来,向上座的晋阳王等人施礼后,才将那两碗羹舀了一调羹放在嘴里仔细品尝,后来又拿起来仔细闻了好几遍,如此反复查验了好几遍,才皱眉看向一脸惊恐的赵大娘问道:
“你今日做羹时候可有放入或者触碰了五行草?
赵大娘闻言一愣,随即赶紧说道:
“奴婢没有!奴婢只用了绿豆和马蹄还有红糖熬煮,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放”。
宋大夫听完才向晋阳王和博容回禀道:
“王爷、世子依老夫查验的结果来看,这羹中加入了大量的五行草的粉末,这五行草味道清甜,和绿豆一起熬煮的话,颜色味道都基本上一样,确实很难察觉出来,而且这五行草十分寒凉孕妇平日只可食用少许,但如果实用过量极容易滑胎,加上这这绿豆和马蹄都是寒凉之物,所以更加容易滑胎”。
我闻言心中也是一惊,心想这人真是狠啊!三管齐下。会是谁呢?难道真的是永乐派人做得吗?
那赵大娘一听吓得立马瘫软在地,不停磕头说自己没有。
晋阳王看着不停磕头的赵大娘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博容道:
“荣儿,此事你怎么看?
博容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永乐,沉默了一下说道:
“永乐公主,此事你怕是要给本世子一个交代,这碗羹做成之前,除了掌厨的赵大娘,就只有你身边的这位李掌事接触过,而且你一直嫉妒本世子宠爱安夫人,处处和她作对,所以本世子完全有理由怀疑是你所为”。
永乐闻言冷笑一声随即看着他说道:
“世子以为是本公主所为,本公主倒觉得世子是贼喊捉贼呢!
博容听完也不恼怒,轻笑一声道;
“公主怕是糊涂了吧?安夫人怀的可是本世子的孩儿,本世子怎么可能贼喊捉贼呢?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也暗暗疑惑。
永乐也笑着对博容问道:
“世子是断定此事是本公主所为咯?
博容思忖了片刻才道:“此事公主你难逃嫌疑”。
永乐听完突然向晋阳王跪下说道:
“父王,我顾永乐虽是契国公主,但自从嫁入郦朝那刻便把您当成了家人,也把世子当成了永乐的依仗,今日世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永乐,永乐实在不服,还请父王主持公道”。
晋阳王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了良久才说道:
“公主,荣儿说的对,此事确实是你的嫌疑最大,安沁肚子里是本王的亲孙儿,现在孩子没了本王实在痛心,只好委屈你身边这位李掌事了,只要她认罪伏法,本王考虑留她一个全尸,并将她的尸身送回你契国安葬”。
李掌事闻言忙跪了下来,看着晋阳王说道:“王爷请容老奴说句话”。
晋阳王看也没看她一眼大手一挥就让侍卫将她拖下去,谁知侍卫的手还没碰到李掌事,只见一道鲜红的血液飞溅了出来,众人都被吓得大叫了起来。
我赶紧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侍卫的手臂已经被一脸怒气的永乐齐齐斩断了,那断臂掉在地上还在不停的抽动,博欣欣和几个胆小的丫鬟已经吓得哭了起来,梅夫人赶紧捂住了她的眼睛。
永乐眼神肃杀的盯着那个哀嚎不止的侍卫大声说道:
“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谁敢动本公主的人?
博容冷哼一声道:“公主这是打算在我郦朝晋阳王府大开杀戒吗?
永乐冷眼微眯看着他道:
“杀了又如何,你以为本公主怕你?事情没查清楚就想动本公主的人,世子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我看着神色冷寒的永乐,不免有些担心。今日之事我本以为是冲着我来的,没想到居然是冲着永乐来的。
正在这时蓝心却突然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匆匆走了进来,对晋阳王说道:
“启禀王爷,小人刚刚去公主身边这位掌事的屋内找到了这个”。说完恭敬的将手中的瓷瓶递了上去。
“这……这不是我的东西”。李掌事一脸茫然的说道。
蓝心一脸怨恨的看着她道;
“我从你床板下翻出来的,藏的这么隐秘还说不是你的东西?
晋阳王面色凝重的将那个瓷瓶递给了宋老大夫,大夫仔细闻了闻说道:
“这就是五行草的粉末”。
李掌事看着晋阳王还想说什么,永乐却抬手制止了她,随即看向一脸冷寒的博容冷笑一声站起来说道:
“各位当真是好计,今日我顾永乐输得心服口服,不过世子别忘了一句话最毒妇人心,咱们走着瞧”。
我暗暗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即她又看向晋阳王说道:
“王爷,这一切都是我顾永乐指使下人所为,我深知罪孽深重,已无颜面留在郦朝,故自愿与博容世子和离,还请王爷成全”。
永乐身边的人听到她这番话全都跪了下来说道;
“公主不可啊”!
众人闻言也大惊,一惊的是她居然这么爽快的承认了,二惊的是如果和离双方签下的合约岂不是要作废了?那不就意味着又要打仗了吗?
永乐仿佛看出众人的心思,笑着说道:
“诸位放心,既然是和离,有一部分合约自然还是有效的,至于永不出兵这一条,那还得看本公主的心情,不过诸位放心,我心情一般都挺好”。
我看着她仿佛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有些心疼。
博容看着她,叹息了一声说道:
“既然公主已经认罪,那我晋阳王府也容不下你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继续做本世子的妻子,那便随了公主的意思吧!
说完就让阿福去拿纸笔和印信去了。
此时一直沉默的晋阳王漏出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对永乐说道:
“公主,此事本是容儿的错,怪他不该过于宠爱侧室才让你受了委屈,可是……可是那是本王的第一个孙儿,哎!本王实在没办法,等公主回了契国,如果有机会要常回晋阳王府看看,这里永远欢迎公主”。
永乐闻言淡淡说道:“谢王爷,永乐记下了”。
我看向面色如常的永乐,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天的事情肯定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我不相信此事是永乐所为,但她为何要承认呢?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过了一会博容的和离书已经写好了,阿福恭敬的递到永乐面前,她连看也没看一眼就签下了名字按了手印,然后潇洒的带着随从转身离开了。
过了许久众人都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看着她已经走远的背影暗暗叹息,此女子真是令我佩服。什么时候我也能如她一般潇洒?敢爱敢恨快意恩仇。
此时博容的话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
“启禀父王,儿臣觉得此事虽然已经查出了真凶,但儿臣觉得这几个下人难逃罪责”。
我闻言一愣,神色如常的看着他,暗想他这是打算怎么处理我?打一顿?还是杀了?
赵大娘和香兰忙磕头求饶。
晋阳王神情疲惫的看了我们一眼,说道:
“本王乏累了,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说完带着面色凝重的梅夫人和博欣欣就走了。
梅夫人走时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想对博容说些什么,但被晋阳王一个眼神制止了,最后只好拉着还在惊吓中的博欣欣走了。
等他们走后博容这才看向我们几人说道:
“赵大娘,你作为后厨掌勺之人,居然让外人随意触碰安夫人的饮食,还害得夫人小产,其罪当诛,但本世子念在你在王府这么多年的份上,就罚你二十大板再将你赶出王府”。
赵大娘一听赶紧磕头求饶,博容没有理会她,又看着香兰继续说道:
“还有你香兰,作为夫人的贴身奴婢,居然让苏子茉一个外人去拿夫人的饮食,做事如此粗心马虎,就罚你三个月月银外加二十板子,其他的就等安夫人好些了再让她自行处罚吧!
香兰赶紧磕头谢恩。
最后博容才看向了我,我死死看着他的眼睛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至于你,虽然此事和你无关,但……但是那碗羹汤是你端来的,所以……所以为了避免安夫人以后看到你触景生情,就将你赶出晋阳王府,以后也不得踏入王府一步,你可听清楚了?
我看着他冷漠无情的双眼,心中酸涩,面上却神色如常的说道:
“多谢世子殿下,小人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踏入晋阳王府半步。就算是路过,小人也会绕道而行,绝对不会打扰世子和安夫人,祝世子殿下和夫人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说完我没有再看他一眼,朝他深深磕了个头。
他沉默了许久,才悠悠开口说道:“希望你说得出做得到”。
我抬起头看着他笑着说道:“世子放心,我苏子茉言出必行,而且世子殿下救了小人好几次,小人绝对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辈,小人告退”。说完我起身就走了。
滂沱大雨已经变成了毛毛细雨,天空压抑的好像就要掉下来一样,缘起缘灭花开花谢早已经是定数,我又何必执着于这样无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