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眼睛里瞬间聚集泪水,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
压抑着自己不出声,紧咬着下唇,另一只手颤抖着试探他的鼻息,心脏被一刀一刀的凌迟,绝望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吞噬着她。
还好,还好,还好你还活着。感谢苍天,感谢你还让他活着。
不住的叩拜上苍,喜极而泣。
他流了很多血,白衣几乎都被染红。一时间素年不知道该做什么,很快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扶他起来。
她不敢声张,万一追杀舜华的人还在附近岂不是故意暴露了。自己又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也不可以去找帮手,万一发生什么变故怎么办?
他有些沉,扶他坐起来都有些吃力,不小心牵动他的伤口,舜华皱眉轻声嘤咛。
她一瞬间不敢动,怕再碰到他的伤口,头上密砸砸的沁出汗珠,后背也慢慢变湿,看到他的伤口还在流血,素年也顾不得其他的,拼尽全力把他扶起来。
顿时身上有一股力压着她,有点昏头转向辨不清方向。
就这么一步一步把他拖回去,不知道流霞青萝去了哪里。过门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舜华根本不知道发生这一切,俊郎的轮廓此时此刻没有往日的冷酷无情,闭着眼看起来很脆弱。
素年没有多做停留,把舜华放在软塌上后马上去打水。
慢慢解开他的衣服,一层一层撩开,有些血液早就凝固住了,摸上去硬硬的,看到这些心止不住的疼。
他是还有多难受呀,宁可就被他那样不待见,也不愿他受伤。她真的……真的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他……
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需要镇定,镇定下来。可手就是抖个不停。无比痛恨自己自己没用,连这些都做不好,还能干什么!
可是,一碰上他的事,自己就像被下了蛊,什么办法也没有。
“疼……”素年又扯到他的伤口,舜华虚弱的叫疼,她的心也跟着疼。慢慢地再慢一点,恐担心再弄到他疼。
其实她也不好受,心里的煎熬剧增。一边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一边帮他止血。
伤口不止一处,刀刀都在要命处,所幸方才拿的药材足够多,不然自己一时半会也离不开。
打的水早就被染成血水,又去换了一水。他的肋骨处还不断的有血冒出来,给他上药时舜华因为疼痛紧咬着牙关。
帕子也也成了红的,拿起纱布给他缠绕伤口。
一层又一层,纱布还是有血浸出,又换了一次,软塌边堆了一小堆被血染红的纱布。
有一滴汗进到了素年的眼睛里,顿时睁不开眼。撸起袖子随意地擦拭,待眼睛慢慢舒服一些后继续手中的动作。
水换了一盆又一盆,他的血也算是渐渐被止住。素年长舒一口气,手都没了直觉一般。
给他盖好被子,满脑子都是红红的一片,还好及时,他算是脱险了。
怎么流霞青萝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去哪儿了,哎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紧绷的神经一但放松,浑身就像是卸了力,累的抬不起胳膊。
打起精神去给他掖了掖被子,看着他由于失血过多变得苍白的脸,那么的憔悴。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再到没有血色的唇。
素年俯身,满满地一点一点的靠近他,越来越近,从嘴唇掠过……再到鼻梁……最后停留在了他饱满的额头,停顿了些时间,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又贪恋的看他几眼,勉强打起精神把残留物收拾收拾,拿到外面烧掉。
回来后,坐在桌子边,静静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
“小姐,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小姐……小姐”感觉有人在推她,可眼睛就是睁不开。
“小姐……小姐……”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眼前的虚影慢慢变得清晰。
“流霞,你怎么才回来?青萝呢?怎么没在?”素年一边揉眼一边问流霞。
“小姐,我们今天被管家差到别处我是偷偷溜出回来看看你,青萝今晚被罚不能回来了!”
“为什么被罚?”素年有些担忧的问道。
“青萝中午想回来看你,被碧芙抓到,说是逃避不愿意干活,就被留到后宅。”
眉心不禁微微蹙起,碧芙……怎么没有听听这个名字?
“她是谁?”流霞一下就明白了素年所说的“她”是谁。
“她是府里的长侍,所有的侍女都要……听她的。”素年听到了她语气里的无奈,心底五味杂陈。
“从明天开始你们就不用过去了,就在桃苑就好,我回去跟舜伯伯说。”素年轻轻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看到流霞发自内心的笑意,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流霞眼底的暖意让她整个柔和了不少,不经意间看到软塌上的人,不由得吃惊。
“小姐……少爷怎么会在这里?”流霞忍不住问出声。
素年拉过她,示意她小声。
告诉他舜华受伤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让她不要声张,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有些人就是让人有信服的能力。流霞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她不言不语的,但素年就是相信她,无条件的,发自内心的相信。
或许是因为她润物细无声关怀,亦或是在别处时下意识的保护自己,也可能是身在别处还惦念着她。
流霞郑重的点头,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小姐,您去侧房休息吧,这样也不舒服!”
她含笑的看着流霞,忍不住看看软塌上的舜华,看他呼吸平顺,与流霞一同去了侧房。
翌日,起身换洗罢,就去看他。流霞还讯问昨日的被血染红的衣服要扔掉吗?素年告诉她随意,头也不回的走去。
他还躺着,她下意识放慢脚步。慢慢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探探他的额头。
手猛的被抓住,用力一扭,素年来不及收声。舜华睁开眼,阴测测的看着她。
看到是她后,像是松了一口气,放开她的手,不悦地看她。
“我……就是看看你……醒了吗?”话说的磕磕巴巴,不知为何面对他就是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