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明瑶不想和容冶再多谈什么，起身便走了，刚走出大殿门口，琳琅就跟上了她。

原来琳琅一直守在门口啊。

“你倒还会跟着我。”褚明瑶瞥了瞥她，云淡风轻的继续走路。

琳琅将腰埋得很低，看得出很羞愧。

“说吧，容冶跟你说了什么。”

走出宫门，上了马车，褚明瑶懒洋洋的整理了一下裙摆，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家丫鬟。

“小姐，奴婢是担心小姐，才......才去找太子殿下的。”琳琅不顾马车的颠簸，直接跪下了。

粗明瑶蹙眉，“谁让你动不动就下跪的？我有那么吓人吗？”

琳琅不知如何面对，脸一直不敢抬起来。

褚明瑶见她有轻微的发抖，思想斗争了一番，还是将语气柔了下来，叹气道：“你起来。太子殿下跟你说的无关紧要的话，我都清楚，原本就是开个玩笑。”

“吓吓你也好，让我好找，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跟别人走。”

“那小姐喝了酒又一个人出去，半天不回来，我于情于理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毙啊！”

褚明瑶笑道：“你还突然有理起来了啊？真要有什么危险，你还能护住我？不搭上你的小命就不错了。”

“对了，褚明玥回去了吗？”褚明瑶想到告白被拒绝的褚明玥，忽然问琳琅。

琳琅既然刚刚跟着太子，想必也看到了褚明玥。

“大小姐的马车不在，应该是回府了吧。”

褚明瑶点点头，有些累了，也就没有再说其它。

太平盛世，除了云启云临两国闹些摩擦之外，平时这皇都之中也没什么骇人听闻的恶事。

除非是有人有心做什么，否则论恶人怎么打算，都不会把手伸到望门贵女的手上。

褚明瑶回到相府，已经睡意朦胧，准备径直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睡觉。

丞相这时匆匆赶来。

褚明瑶看他心急火燎的模样，连忙醒了瞌睡。

她想装装乖巧，顺便跟他展示一下自己和太子的外交成果。

至于凌翛，褚明瑶有自己的心思，还是打算先不告诉丞相。

“爹爹......”褚明瑶甜甜的叫道，准备上去迎接。

以往褚明瑶这样，丞相虽然严厉，面色也会和缓下来，但是这一次，丞相挥袖拂开了她，褚明瑶看去，丞相眼中的黑色又深了几分。

“瑶儿，父亲问你，你看见玥儿了吗？”丞相站定，冷冷问她。

如果话音有温度，褚明瑶觉得那是夹杂其中对褚明玥的关心吧。

他站得那么近，可是离褚明瑶却感觉那么远。

褚明瑶面色一凝，片刻后还是换上笑容：“没有啊，姐姐那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走丢了不成？”

她才不说自己躲在柜子里看见褚明玥被太子拒绝的事。

褚明瑶每多笑一刻，丞相便更冷一分，而且一句话都不再说。

褚明瑶原先觉得自家爹爹像冻鱼，后来看他站着站着，自己也不笑了，笑脸垮下去。

“爹爹，大姐没回来，你冲着我摆什么脸色？这不该差人去宫里打听吗？”

“玥儿没回来，凝香却回来了，你当真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

凝香，褚明瑶想了想，就是褚明玥的一个丫头。

褚明瑶内心不快，语气却还是尽量不暴躁，“她说了什么？”

“玥儿被我带走，又去而复返，是为了回来找你与你道个歉，顺便，把她对太子的事说清楚，可你，你干了什么！”

“讥讽你姐姐，羞辱你姐姐，还让杀手来杀你姐姐是不是？”

丞相越说越起劲，大步向前，“你姐姐不过失言在大殿上说了两句你的缺点，你就做出这些不近人情的事？褚明瑶，我瞎了眼，你真是畜生不如！”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褚明瑶的脸上，褚明瑶嫩嫩的笑脸顺便被打红。

“啊，小姐，你没事吧！”琳琅眼睁睁见着，阻止不急，见相爷扇了褚明瑶，便再是害怕，也顾不得了，上前去查看褚明瑶的伤势。

脸上的疼火辣辣的，但对褚明瑶来说，可能只是麻。

但是心里的疼，却让她如坠冰窟。

褚明瑶单手捂着自己的脸，眼尾泛着红，大大的眼睛却是一丝湿润也不见。

红色的半边脸颊像是上了半面妆，那眼神因恨而渐渐冷，渐渐扭曲，十三四岁的年级，却显出妖冶的影子。

褚明瑶还是笑，但这次不再是以往做出的天真色，而是戚戚然的勾起唇角，笑的凉薄:“丞相大人，您只有一个女儿吗？”

丞相看着自家小女儿那个样子，凉薄发问的语气，一直高高在上的他好像受到了某种欺辱，他发怒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骂了你一顿打你一巴掌，便做不得你父亲了吗？褚明瑶，你好得很。”

褚明瑶放下自己捂着小脸的手，毫不留情的嘲讽他：“褚明玥一直是你的心头肉，人人都说相府有两颗掌上明珠，但是爹爹一只手处理朝政，一只手拿去捧着珍珠，怎么照顾的下两颗明珠呢？”

“母亲去世后，你待我严厉，我不曾怪你。反而处处为你着想。褚明玥懂事明理，声名远播，我不学无术，无德无才，你可知道是为何？”

“我知道我母亲身份尊贵，父亲权势滔天，若我容色冠绝，才名远播，很有可能会被皇上招为郡主，嫁到云临和亲。母亲当初极力主张我和太子订婚，便是退了一万步，让我再无远嫁的可能，也好省了你权利膨胀后皇帝对你的猜疑，也好让你的褚明玥在与我并肩而立的时候能有一席之地！”

“这些年，我不都是这样，做您的小棉袄，做惯了吗？”

“如今爹爹扇我一巴掌，怎么，看不惯我假笑的嘴脸了？”

“丞相，我告诉你，我褚明瑶就是不凭借你，单单是我母亲，也是皇都数一数二的贵女，你为了你的那些情，这样欺我，不就算能忍，我母亲也绝不肯再忍。”

“褚明玥她今晚最哈是出了什么事，这样栽赃整我，若是没出什么事，我褚明瑶也要叫她好看！”

“你敢！”丞相为褚明瑶身上的戾气怔了一会，但听到褚明玥，他又急忙出声。

“你试试。”褚明瑶讽笑。

“来人，把二小姐关进祠堂，面壁思过。”丞相不想再跟她说话，吩咐道。

“爹爹不要忘了，我舅舅是定北大将军，顾家乃功勋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若硬要囚禁我，怕也硬要顾家出面，来看您一次了！”

“给我把她带下去！”丞相怒吼。

下人原本都是准备押着褚明瑶走的，但褚明瑶很上道，毫不留恋的就拔腿朝祠堂走去。

凭她身上那股子骄傲，他们不敢也不想做出押着她这种举动。

琳琅哭哭啼啼的跟上褚明瑶。

月沉西江，这出匪夷所思的闹剧开篇悄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