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纸人刚才的躲闪和回晃,都是故意为之。夏初憋不住笑,四下的弟子显然也很是想笑,可是不敢,于是人潮拥挤皆是肩膀耸动,一片闷咳。
凌云听见了夏初的笑声,似乎才发现了她在那里,风情万种的对着她撩了下眉梢。
应杼尾指一曲,铁链骤消,塔顶突然打开,纸人瞬间失重下坠,眼见着下半身都已坠入塔内。
凌云食指轻抬,纸人双臂挥动如翅,奋力向上,七尺男形,描眉画唇,五大三粗,粉红满身,再加上,此刻的娇憨举止。
没眼看呐,辣眼睛……
夏初双手遮面,话虽这么说,却还是撑了条缝,虽然一直看着场内,身后的交谈之语也是一个字没落,都入了耳中。
听了慕白言简意赅说了事情原委,也就难怪凌云会故意这般羞辱应杼。
原是应杼此前和一位名唤希芸的女弟子斗器,他技高一筹赢了本无可厚非,却偏偏在斗器途中言语多有轻薄。
希芸用的是极光盒,应杼用的还是这个七层玲珑塔,压的极光盒如群山覆盖,口中还出言调戏:“希芸小师妹,压的你舒不舒服?”
希芸恼羞,面色涨红,灵力全部注入极光盒,几欲挣扎翻转而逃,他却故意抬塔两寸,惹的极光盒阵阵颤抖却无法真正脱身。
应杼口中浪荡之言接而再语:“小师妹,你好生激动,抖得师兄都快要压不住了,是这个姿势不喜欢吗?”
希芸受不住了,灵力尽散,极光盒也不要了,转身就要走。
应杼收了战利品,还不忘朝着她的背影唤道:“小师妹,还要不要了?师兄还可以跟你,再来一次的。”
凌云不动声色将她拦了下来,仄影一挥一扇间,极光盒自行飞到他的手中,接下来便是夏初过来时,听见的那句‘愿赌不服输’了。
她对那些轻薄的言词,说懂吧,也没完全懂。
但大抵上知道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言词,话本里但凡出现这种类似调戏的言语,后面多数都会跟上一句,臭不要脸的登徒子。
夏初心中感慨,慕白这转述的……也太详细了吧。
身后接而响起了慕白十分正经的语调,对着梓穆认真问道:“虽然那人说话的语气有些讨厌,可凌云究竟在气什么?”
夏初身子一僵,眼下想要宰了应杼的心都有了,混账玩意儿……
慕白才一万三千岁,虽然发育的不错,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语气不好吗?你刚才没有学出来啊,我听你说的字正腔圆,没觉得语气有哪里不好啊?”
身后接而响起梓穆的反问,直让夏初想要吐出一口老血。
她是不是,懂得太多了!
转而又一想,懂得多能怪她吗?
怪她勤奋?书看的多也是错?
当然不是!
就该怪那个混账玩意儿,慕白尚且是个孩子,就被他听了一耳朵这,梓穆五万多岁了还如此纯情,属实难得,怎么能被他嘴里的污言秽语祸祸。
夏初秉持着护佑两位纯情仙君的信念,扭头对着他们二人正色而言:“你们想太多了!凌云就是见不得仙子被人欺负了去,哪有什么生不生气一说。”
慕白和梓穆对于这一点深信不疑,不约而同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句:“那倒也是。”
周遭的弟子们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两的眉间也同时倏然一紧。
夏初忙回头看向场内,电光火石间,只见七层玲珑塔旋转的极快,紧追纸人,大有一穿而过,或者将其绞成碎片的趋势。
塔身上的鎏金瓦片,却在此时自行剥落,黄光一闪虚空消失,又在凌云背后凭空出现,瓦片重组化为一柄长枪光芒大盛,直逼凌云后背空门。
这偷袭已经严重犯规,私下里的斗器虽然不择手段,却也仅仅只对于两人灵器之间层出不穷的斗法。
灵器若在斗时被毁,也只能甘败下风技不如人,可却万不能在此期间,对斗器的人下黑手。
更何况,应杼下的——还是杀招!
凌云周遭的弟子,连忙退避三舍以免殃及池鱼,凌云却还在正面操控纸人仿若毫无察觉。
希芸见状闪到他的身后,掐诀结印两手挥出一片防御罩。
长枪不过须臾之间就破开了防御罩,修为上的压制当下立判,风驰电疾的长枪即将刺到她的胸前,凌云倏然半旋,揽着她的腰腾空而起。
耳边是猎猎风响呼啸过,身后是金枪不弃仍在追。
“仙子可得抱紧了呢。”
就在众人都是提着一口气,目光紧随他们二人身影之时,凌云温声浅语,弯唇一笑。
与他素来不语三分笑的神情完全不同,这风情的一笑如春水泛了涟漪,似长风拨弄绿林。
怀中佳人登时面红耳热,香靥凝羞一笑开,柳腰如醉暖相挨。
金枪煞风景的破风而来,仄影横挑,乾坤颠倒,风随扇走,惊龙环绕。
金枪刹时竟然掉转枪头,直逼应杼而下。
“以扇为器!是轩辕弟子啊!”
“对啊,前几日门中来了轩辕的人,莫不就是……”
围观的万戈弟子无人认出凌云,却率先认出了他的那把桃木扇。
说来,凌云出山也有些年头了,仄影早已名扬三界,都道‘仄影轻挥,妖魔尽退’,可想那把桃木扇的威名。
众仙只知凌云风流倜傥,却没曾想这张脸,竟是这般清俊无害。
这下,同情的目光瞬间看向了应杼。
刚刚还是玲珑塔追着纸人跑,视线一转再看过去,纸人已经双手举塔,一下一下将应杼狠狠往地里砸。
不大一会,就已砸出了一个齐腰的深坑。
而那金枪也呼啸而至,应劭半个腰身都陷进了土里,根本无力逃脱。
眼见着金枪携着万钧之势,避无可避直插应杼,梓穆脚下一闪,青衫衣摆自夏初身侧擦过,身形掠置那纸人旁,单手往那纸人肩头一敲,纸人仿佛手臂一震,往后踉跄两步,玲珑塔也“哐当”掉落在地。
金枪被梓穆虚空一推,偏了准头,直直扎入地里,震的整座山脉都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