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阳瞳孔一缩,骇人的寒气从他身上无形四散,他冷笑嗤了一句。
“找死。”
暴呵之后,灵阳周身灵气暴涨,大有滔天之势,只见夜幕荡风,黑鸦涌簇,惊雷狂炸。
清玥手中琵琶铮铮声中溢出一道刺目白幕,宛若青天日照,亮彻殿霄。
她身形一虚,下一刻倚在凌云背后。
惊得夏初连退两步,慕白和梓穆也聚集她身旁。
凌云稳如磐石,只是侧目轻笑:“怎么,还想劝我做打手?”
这画面委实太过风情,乍一看去,竟是有些交颈而卧的旖旎。
梓穆不忍直视,垂下眼眸。
慕白前夜里才从那双修画中看了这一幕,当时并未觉得有什么,可眼下见了活色生香的两人,也难免偏移了两寸目光。
夏初反倒是那个瞪大了眼,一眨不眨,一瞬不瞬看着的人。
“喂,你到底喜欢谁啊?”
她这话问完,两旁的梓穆和慕白皆是身子僵了一僵。
就连凌云脸上的笑意都凝住了,心道十三的侧重点,真他吗是与众不同。
清玥未理夏初,只是在凌云耳畔低语:“诓你也是情非得已,否则你们岂会让我入这藏灵阁。”
“凌云!你胆敢和魔女勾结,真是有辱炅霏战神之名!”
西玟长老冲着他咬牙切齿,长剑出鞘,大有一副要替炅霏上神清理门户的意思。
凌云仄影搭在掌中,一下一下,嗤笑道:“灵仑和灵桢,就是被你这么泼上脏水的吗?”
西玟长老持剑而来的手顿了一顿,面色沉浮了几下,眸中隐有悲痛:“老夫当年也质问过他们,他们并未辩驳,不言不语就要杀我和东芝灭口。”
清玥在他说话间身形退却数步,一根琵琶弦从白幕中飞出,带着灵阳的丝丝血迹现于她掌中。
她手腕翻转,推出那根琵琶弦,缠绕上崆峒印,继而指尖拈转琵琶,伴随着一声低怆音起,五人眼中景物扭曲,耳边陆续有她话音传来:“诓你一次送你一件真相,若是有命出来,可得记得谢我。”
五人身影于低转直上的曲调中消失,灵阳终于撕破了那片白幕,欺身近前,他手背有琵琶弦刮出的血线,已经逐渐凝固。
“你到底是谁?”
他面色冷肃冰寒如霜,缓然抬起一双极具侵略性的眼帘,微微眯缝着,似要藏住眸中的疑惑。
“与你势不两立的魔啊。”
清玥眸中笑意盈盈,波光中却泛着格外冷冽的光:“你自诩为仙门正道,我杀你不是理所应当吗?”
灵阳兀自被她眸中神色看的心寒,只觉那目光犹如实质,仿佛一只冰凉的手,在自己脖颈处走了一遭。
“轻纱摘下,于我一观。”
灵阳从未有过想要看看她面貌的想法,这一刻,想要一窥的心,却无比强烈。
“你也配?”
引吭悲怆之音响起,红光波荡,犹如浪涛一般推拍向灵阳。
与此同时,另外五人眼前景象碎成萤光,又在一瞬间重组成形,触目可及仍是身处万戈的殿阙中。
凌云睁眼看到西玟长老持剑对着他们,连忙将夏初护在身后:“怎么?她送你进来,灭我们的口?”
西玟长老闪身到梓穆身边,试图拉他:“梓穆,你生性纯良,莫要被他们骗了,这还看不出来吗?”
梓穆却骤然躲开,一并对他拔剑相向:“西玟长老,我只是纯良,并非分不清黑白。”
西玟长老见梓穆执迷不悟,面色悲恸,继而剑尖指向凌云:“你贵为炅霏上神座下弟子,何苦还要与魔勾结!”
“我说西玟长老……”
凌云面带讥讽,语气刻薄:“这又没有别人了,你还搁这做戏给谁看呢?”
一扇一剑,即将相撞,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句:“大师兄,会不会是我们误会了?”
西玟长老的剑势骤停,不可置信的回首看去。
凌云的扇尖已经快要点到他的后脑勺了,梓穆见西玟长老还是没有任何抵御之姿,忍不住欺身上前,一剑挑开了仄影。
“你干……”
凌云话未说完,慕白已经捂上了他的嘴。
“灵仑和灵桢,怎么可能?”
西玟长老口中喃喃,看向执剑的双手:“我明明将他们诛杀的形神俱灭了。”
“这是音幻,我们看到的是这当事人的记忆。”
梓穆话音落后,也觉得不妥。
果然,西玟长老摇头反驳:“他们二人都已形神俱灭,哪里来的祭血施术。”
“除非……”
慕白安全起见,还是在五人身上都罩了一层隐匿诀:“这是另外一个人的记忆。”
“西玟长老,要是师门有逆,也轮不到你来替炅霏上神清理门户,若你要自证清白,不若一同上前去瞧瞧,是非自明。”
夏初反手将凌云护在身后,凌云不语三分笑的唇角越发上扬了两分,语气里的高兴藏都藏不住:“没白疼你。”
“西玟长老,我倒是希望自己是被他们骗了。”
梓穆神情落寞,却显然是站在夏初他们这边。
“那就擦亮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西玟长老冷哼了一声,收剑回鞘,抬步跟上了那两人。
就在他们五人迈开脚步的同时,灵仑和灵桢身后又现出了一道鬼祟的身影。
“灵阳跟着他们做什么?”
西玟长老口中喃喃,慕白的步子却顿了一顿,他记起了清玥那根缠绕上崆峒印的带血琵琶弦。
他和清玥交手并未见血,那负伤的……只能是与她交手的灵阳。
“这是灵阳的记忆!”
慕白说完,凌云冷笑一声:“果然当年的事,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西玟长老在那个‘也’字上骤然回头,目光仿佛带刀。
“怎么?难道当年不是他对你通风报信?”
凌云毫无示弱的睨了他一眼,甚至比他目光里还要多两分讥讽。
西玟长老目光移向梓穆:“原来你是对当年事情有所芥蒂,万年前的灵仑和灵桢确实死于老夫之手,可星落尊主座下那一百三十五位弟子,可不是单凭灵阳空口白牙的汇报,我们四位长老都是亲眼所见。”
梓穆不欲多言,只淡淡道:“跟下去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