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强自压抑胸口突如其来的血潮,按捺下心头那些几乎要将自己淹没的狂热。
她一招一式看的仔细,心中暗叹,梦里的慕白,教起自己竟也有着和往常一样的奇效,一挑一刺都仿佛印刻在了脑中,一言即明,一点就透。
慕白一瞬不瞬的望着她,讲解的十分详细,夏初沉醉在他的眸光里,也迷离于他轻风伴细语的娓娓道来中。
慕白在她神色怔怔间突然顿了一顿,对着她问道:“我……是谁?”
“慕白,你傻了不成?”
夏初莞尔一笑,伸手点在他倏然紧蹙的眉心。
他却捉住了她食指,放在胸前:“我傻了,你再叫我一声。”
“慕白……”
夏初松开手中衾被,她捏在手中许久,不仅褶印皱叠,还有手汗浸染的湿润。
她摩挲着梦中点过他眉心的指腹,像是要把梦里的温度和狂热都抹干净,然而胸腔里鸣响难抑,摩挲竟也逐渐变出点回味的意思。
夏初眺望窗外,‘叮当’还在声响,铃欲静,而风不止,兽骨风铃摇曳生姿,偷偷撩动了几盏情思,烈火焚成了灰烬。
相思成灰,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她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梦,旖旎又荒诞,现实里的慕白,怎么可能会做出那般举动,说出那样的话来……
可那梦里的剑招,又真实的让她记忆犹新。
午间时分,师兄们都一拥而簇,来了云栖院看她,夏初问着可有凌云的羽蝶,九师兄向卜戏谑道:“前几日不是刚送了来,你这想的也太紧了吧。”
余下的师兄纷纷附和着呷醋,大师兄重印最后说道:“你惦记着他,他怀里还不知道搂着谁呢……”
五师兄千笙在旁笑道:“大师兄,你这话说的,我竟是分不清,你究竟在呷谁的醋。”
诸位师兄愣了一愣,觉出意思方才哄然大笑。
重印气的抬手就要封他衣领,千笙弹跳避开,躲得十分及时。
“小十三,你今儿是怎么了?”
十师兄纳沙看她蔫了吧唧,委实和往常不太一样,即便是半年不能动弹的躺在床上,她也会躺着和他们谈笑风生,怎么如今伤势好转能下地了,反而沉默下来。
嬉笑打闹的师兄们听了这话也停了下来,纷纷围靠过去。
“我就是没睡好。”
夏初实则有些心不在焉,见他们一个个面带关切,瞥了一眼在旁垂头耷脑的敖匡,转移话题道:“你怎么回事,难不成也没睡好?”
敖匡猝不及防,被她踹了一个激灵,见视线都聚焦在了他身上,也没听清夏初问的是啥,胡乱点头应是。
诸位师兄挑了挑眉,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在敖匡和夏初身上来回游移。
十师兄纳沙戳了戳敖匡:“她才刚能下地,你不会昨夜带着她去山里野了吧?”
“哪儿能啊,我是那么贪玩的人嘛……”
敖匡反驳的话音还没落,余下的师兄们已经齐齐点头,表示他就是那么贪玩的人。
“看看你这风评。”
夏初在旁啧了两声,朝着诸位师兄笑道:“要野也是他自己出去耍了,可没带上我。”
“你这没良心的。”
敖匡登时不满的扭头剜了她一眼:“这半年白守着你了是不是。”
“也不能算白守吧。”
九师兄向卜在旁笑的促狭,接而续道:“我送了那么些话本过来让你读,以后你若出了山,灵活运用起来,肯定比凌云还要风骚些……”
他话音未落,这回轮到敖匡恼羞成怒的起身去封他的衣领。
诸位师兄再次嬉闹成了一团,夏初也随着他们一起取笑,在旁拱火道:“那是真的,近些日子,敖匡读的越发朗朗上口,以前可是在哪儿断句,他都还不知道呢……”
敖匡一张脸臊的通红,转手探向夏初,师兄们知道他也不会当真下狠手,便也没有出手相帮。
本想顺带着听下自家小师妹的拿手撒娇,没曾想,敖匡这一手倒是抓了个空。
“诶?诶!敖匡,小十三刚能下地,你悠着点。”
师兄们见他们居然动起手来,即便知道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却仍是忍不住在旁碎碎念叨。
夏初大病初愈,气力尚缺,聪明地避免了与他正面相抗,绕过敖匡身体,不知从哪儿捡起的树枝,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疾点而出。
敖匡回防,她一击不中也不气恼,又懂得留三分余劲,时进时退,一时半会竟是缠的敖匡心火乱窜,偏生还奈何她不得。
“可以啊小十三。”
“你这顿打没白挨。”
“这半年躺的值啊……”
诸位师兄的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夏初在轩辕呆了一万多年,受伤之前连把灵剑都凝不出来,自然也没有认认真真的去习过剑术。
炅霏上神也没指着她于大道上发光发亮,只希望她每日过的无忧无虑,反倒是耳提面命的教导着师兄们不可懈怠,日后要好生罩着她。
是以,诸位师兄倒是第一次见她施展剑术,虽说还压不过敖匡,可放眼世家仙门,也少有如此出色的剑招了。
十师兄纳沙咦了一声:“这剑法瞧着陌生,不像咱们轩辕的招式啊。”
大师兄重印也仔细看了片刻,才颔首认同:“还真不是。”
五师兄千笙侧目过来,狐疑问道:“那她打哪儿学的?”
二师兄莫桑啧了一声:“兴许是咱们小十三天资聪颖,自己悟的。”
余下九位师兄纷纷侧目看他,一副你说这话亏不亏心的模样,小十三的资质,谁心里还能没点数吗?
“不打了不打了,到点该去课上了。”
敖匡身如柳絮凭风起,瞬间跃出了院外,他既不能施了全力,可压着与她一番胶着,竟是占不得半点便宜,于是恼羞成怒,干脆脚底抹油,先跑为敬。
师兄们看着时辰确实也差不多了,笑着和夏初辞别,不忘挨个嘱咐她好生休息,别刚刚起的了身,就又折腾的躺回去。
夏初笑着一一点头,送了他们去院外,看着他们身影彻底消失,才回望手中的树枝,她真的记住了慕白梦里教的所有招式。
可那些招式,她并不知晓啊,又如何从梦中杜撰出来呢?
难不成,真是像二师兄莫桑所说,自己是在和言竣的一场决斗中,心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