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的地方，云软软停下，沉默不语。

袖中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姜然自然注意到她的变化，开了口。

“你是谁？”

瞳孔微震。

云软软下意识攥了长袖里的手，她在心里原本已经预计了种种可能，甚至在此之前做好了准备……

“考虑云家问题的前提是。”姜然打了个响指，门口瞬间出现数道黑影，层层护住宫殿。

“证明给我看，你是谁。”

云软软直觉得手脚冰凉，她自诩见过姜然无数的样子，从幼时初见到青葱时期，再到大学……

甚至在无数个商业板块的专栏上。

可这样浑身冰冷，不带情感的姜然她从未见过，至少在他望向自己时从未有过。

“你在犹豫什么?”声音带了隐隐的不耐烦。

云软软微微垂下头，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眼中的神采，看不清想法，她依旧半跪在地上。

椅子拉开，男人起了身，理了理衣袖。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云软软抬头，轻轻一笑，说不出的动人。

软弱而没有任何性格。

是姜然对云软软的判断，明明出身于闻名天下的富甲之家，还是掌上明珠的嫡长女，既没有足够精明的头脑，也不爱金银珠宝。

姜然原本极其欣赏这种性格，但如果知道她和她的家族都在暗中策划，那么现在就有多厌恶。

“哪里，都不一样。”姜然看着那双秋水脉脉的眸子，不紧不慢，“尤其是……看朕的眼神。”

“妾自知卑怯，可是陛下。”轻叹着，云软软的声音有些哽咽，“全因妾的倾慕。”

姜然下意识退后了一步，才发现那看不清的情绪是伪装不出的爱意，浓烈而克制。

“臣妾知晓，”云软软哽咽，“皇上您唯一能注意到我的，不过是我是云家的嫡女罢了……

在初遇那天，我便央求家人将我带入王府，看着您称帝，也不过是一年……

妾自知福浅，从未得到殿下的宠幸。”

说到这，云软软有些羞愧低下了头，而姜然的表情微妙了起来。

其实他……

“臣妾于是就想，”云软软笑了笑，清泪滑落面容，“给自己一个机会吧……如果没有陛下，臣妾会不会生活得更好一些，会不会更开心一点呢?”

“所以……我逃了，”大滴大滴的泪水，说不出的怜爱感，“但是，还是离不开您啊……”

姜然深深看了一眼云软软。

“如今，逃是我愿，”云软软说着，小心翼翼看着姜然，语气坚定，“不再离开，亦为我愿！”

姜然羽睫微颤。

“至于云家，”云软软咬了咬牙，“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掺杂着星光。

“云家虽并不是名门贵族，却是实实在在扶持您走到今天这一步！”

云软软顿了顿，依据她对书中姜然的了解，这时会说上一句放肆，但她不得不说。

“说下去……”姜然却是叹了口气，不明态度。

“臣妾是云家的嫡长女，也是云家的继承人，可以说，我是带着整个云家入嫁的。”

云软软苦笑，姜然的后妃妃子极少，除去云软软，仅五个，但个个出身高贵，明眼人都看出，这位皇帝没有自己真正的喜爱，都不过是政治工具。

姜然选择云软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商人虽然财富多，但社会地位低，当年云软软嫁与姜然，就一度受到嘲讽。

可云家的的确确为姜然提供了巨大的助力，也是云软软站稳的依据。

“但没有证据时，请勿伤了云家的心，”云软软垂下头去，“也勿伤了臣妾的心……”

长久的沉默。

“起来。”一声叹息，一双有力的手伸过来。

云软软自然知道见好就收，纤手放在了男人宽厚的掌心，起了身。

姜然放回了手，眼底晦暗不明，情绪翻涌，但最后还是归于沉默。

走后，云软软瘫倒在贵妃榻上，一身冷汗。

她演得这出戏，七分真，三分假，甚至将皇帝想象成自己心心念念的姜然。

但她明白，以姜然的才智，必然能看出自己的改变。

罢了……云软软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