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寒气加重。

内务府派发着金丝木炭，由于后宫妃子加起来也不过几个，送到府宫里的炭火便多。

而云软软又是姜然额外嘱咐过的，十三人的落霞殿实际上分了近半的炭火。

格外受宠。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但当事人却是心知肚明。

下意识抗拒。自从那夜过去，云软软连着几日都以身体不适拒绝与姜然的见面。

当然，的确是有些不适，但没有那么严重。

这副身体，和她原本是娇滴滴的少年时期很是相似，娇贵而软弱。

有了那几年的劳苦，身体渐渐不那么娇贵了，或者说，很久很久没有得到过关心，刻意忽略自己的身体状况。

云软软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是点点汗珠。

绿染在一旁，捧着熬好的汤药，汤药呈现墨绿色，光是那散发的气味，就难以入口。

而云软软却是一口饮下，面无表情地擦嘴，好似感受不到苦楚。

今日，她却是不想喝。

“小主，药一定要喝！”绿染劝慰着云软软，很是担忧。

大概十日前，自打云软软侍寝完姜然后，一直沉默寡言，身体又弱，尽管染的是小风寒，因为一直郁郁寡欢难以好全。

她在犹豫什么，纠结什么……

明明知道应该趁着那晚，趁热打铁，一举拿下姜然。

可是当他一次又一次召令时，又会反反复复想起那个梦，他冷漠的表情，冰冷的话语。

怎么偏偏是姜然的面容?

云软软叹了口气，看着担忧的绿染，皙白的手还是接过了苦涩的汤药。

一饮而尽，冷静地拿起手帕擦拭嘴角。

“准备好了吗？选拔的东西。”

绿染立刻会意过来，点了点头:“所有都按照您的要求准备好了，只是……”

犹豫了片刻。

“无妨，本宫身体尚且能动。”云软软回答出她的疑惑。

她一身藕粉色纱衣，半眯着眼，阳光晃眼。

“那……”绿染咬了咬唇，小声，“今天还不去吗？”

“不了。”云软软低垂着眼。

另一边，御书房。

吴清辞站在门前，进退两难。也不知道那次发生了什么，云妃一直抗拒陪伴皇帝。

而向来专横的皇帝，却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作为中间传话的人免不了一番心力。

“站那做甚?”

冷冰冰的语调，姜然依旧埋头在重重的文书之中，还是发现了他。

“禀告皇上，”硬着头皮，吴清辞咬了咬牙，“云妃娘娘近来身体还是没好。所以……”

姜然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在意，继续埋在文书之中。

就在吴清辞松了口气时。

“那今晚朕就去看看她。”

愣了一下，吴清辞连忙跪倒在地，刚要开口解释，您作为九五之尊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

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刚说出口，一道饱含怒气的声音传来。

“想不到皇上您只看得到自己，看不到饱受苦难的百姓！”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长发如墨色渲染，身材挺拔，姿态优雅。

低调奢华的黑色蟒袍，彰显了他的身份。

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亲王姜寒羽。

如果云软软在此刻，一定会大为吃惊……

如果说《妃本妖娆》的男主是切开黑的丞相，那么最为女主最初的心慕之人姜然，顶多算得上男三。

全书爱而不得的杰出代表，就是姜寒羽，妥妥的男二。

而且更让人惊讶的是，姜寒羽的出场，远远早于书中。

可惜云软软现在一无所知。

“入冬之际，有多少贫苦百姓温饱得不到保障，而你现在在为一个女人担忧。”

姜寒羽咬着牙，星眸里迸发着出离的愤怒，拳头攥紧。

“你是不是忘了，”姜然不紧不慢开了口，眼神多了几分戏谑，“朕与你的身份。”

脸色霎时纯白，姜寒羽咬了咬牙:“臣……”

姜然挥了挥手，示意免礼，琥珀色的眼里看不清神情。

门前的吴清辞识趣地离开，一众奴仆退下，很快，御书房变得空空荡荡。

姜寒羽这才长舒口气，眼神凌厉:“那个云软软简直就是惑世妖妃！”

见姜然沉默，他立刻补偿道。

“明明只是个商人之女，破格登上了妃位，此事臣下们也就当没发生，毕竟希望您难道有了心慕的人……”

话锋一转。

“只是，您对云妃，已经不单单是宠了！”姜寒羽咬着牙，“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你对浪费如此多时间在这件事情上！”

他怒瞪着姜然。

而姜然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甚至没有任何反应，除了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谁告诉你的。”

姜寒羽一愣，自然是不能说出去的，毕竟已经答应了别人要保密。

只能沉默。

倒是姜然从龙椅上走出来，背着手，玉色的黄袍，华贵的配饰，更衬得整个人高不可攀。

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寒冷。

“云软软好歹是你嫂子，你这样凭空污蔑，朕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姜寒羽不由打了个寒颤，强行镇定:“那后宫的妃子多了去，你何故如此，此人若留，必是灾难！”

“沈家?”

心中大惊，想要辩解，又垂下来头，从小到大都未曾赢他，今日也是如此。

姜然勾了勾唇，自知猜测正确，倒是不恼，甚至是习以为常。

多年的盘根错节，沈家的地位可谓是难以清除，所以才有这个底气，沈家并非是想让姜寒羽不说出来。

恰恰是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出来，不谓不考虑周到。

“如若有机会，我会让你与她见一面。”姜然折了回去，坐着龙椅上，语气平淡，“你自然明白我为何偏宠她。”

姜寒羽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这么多年，都未曾听见姜然对哪个女人动心，却不想。

一开口，居然让两人见面。

明明一句“与你无关”便可解决，现在已经在乎到，不允许受一点点委屈。

姜寒羽沉默了很久，才出声:“那便多谢……”

姜然招了招手，示意姜寒羽可以出去。

“朕自然分得清，天下与美人，什么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