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了。”顾肃将云景嫣放在病床上，下令说：“院长来看景嫣，李医生，你带着她去找陆倩兰主任。”

这样的安排没有错，因为钱子墨的产科一直是陆倩兰看的。但是云景嫣的方向，却叫钱子墨觉得哪里不对。被李莹带着前去妇产科的路上，钱子墨还回头看了急诊科一眼，心中疑惑：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好的，各项数据我都看过了。”陆倩兰弹了弹手中的化验单，笑着说：“万幸，你跟孩子都没事，放心吧。”

“太好了……”钱子墨跟苏夜辰都松了口气。

陆倩兰看着他们相视一笑的样子，不由得看了旁边的李莹一眼。李莹对着某处偏了偏头，什么都没说。

“陆主任，谢谢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钱子墨跟苏夜辰一起同她们告别：“再见啦……”

两人并肩走出诊室，苏夜辰还侧头对钱子墨温柔地笑着。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她们身后不远处，顾肃静静地站着，目光深邃而悲伤地看着她。

“唉……”李莹叹了口气。

其实顾肃在云景嫣进入急诊室之后就到了妇产科，一直在门外听着，直到听到钱子墨没事的时候，他才躲到走廊的拐角处。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种样子，怎么追女孩子啊？李莹表示担忧。

只是李莹的担忧、顾肃的悲伤都无法被钱子墨捕捉。她跟苏夜辰走出了医院，却被另一个人吸引了目光。

“楚昊？”钱子墨吃惊地看着坐在门口花坛上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顾肃让人把我赶出来了！”楚昊咬牙恨恨地说，然后立刻换了焦急的语气：“你们出来了？那景嫣怎么样？她还好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钱子墨说：“顾肃在守着呢。”

“呵……是吗……”楚昊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在花坛上，喃喃地说：“守在她身边的，是顾肃啊……”

当天晚上，楚昊是深夜的时候才回到苏家的，喝得酩酊大醉，却什么话也没有说。钱子墨半夜起来喝牛奶，只看见他走上楼梯的时候，泪流满面。

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哭成这个样子，一定是因为他真的很爱很爱她。钱子墨躺在床上回想白天的一切，忽然发现一丝丝不对劲。

首先就是云景嫣的态度，云景嫣甩楚昊那一记耳光，不知道为什么给钱子墨的感觉不是愤怒，而是失望，失望透顶的感觉。一般来说失望透顶都是因为曾经期望很深，可是云景嫣不是都不爱楚昊了吗？为什么还对楚昊失望呢？难道……云景嫣其实还喜欢楚昊？

可是既然喜欢楚昊，为什么对楚昊这么无情，面对楚昊的各种求爱，她还是坚决地要跟顾肃结婚呢？

不过，仔细想来，顾肃跟云景嫣之前都好好的，从来没有提过什么结婚的事。

忽然提起，还是因为那天他们一起在医院遇到了楚昊，当时……顾肃也是像今天这样将云景嫣抱走的，而且不许任何人跟着。难道……

钱子墨猛地睁开眼睛，脑中划过一个大胆的猜想。然后就在这时，她没有关上的阳台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是楚昊……

钱子墨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起床，随手搭了块披肩就敲了隔壁的门。

“谁？”片刻之后，里面想起沙哑的声音。

“是我，钱子墨，可以谈谈吗？”

里面好一会儿没动静，就在钱子墨以为他不肯开门的时候，楚昊却走了出来，越过她直接下楼去。

钱子墨跟在他后面无声地下了楼，楚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放在微波炉里热着，对靠近的钱子墨说：“不要过来，我身上酒味重，对孕妇不好。”

他的心地，其实也不是那么坏的……钱子墨咬了咬嘴唇，在饭桌旁坐下，说道：“那个……我有个想法，是关于景嫣姐的。”

“那就不用说了，喝了牛奶就去睡吧，好好的孕妇，熬什么夜？”叮的一声，微波炉提醒，楚昊将牛奶放在饭桌上，不理钱子墨，直接往楼上走。

“等等！”钱子墨抓着牛奶瓶，转头说道：“我觉得，景嫣姐还是爱着你的！”

楚昊的身躯明显一震，好像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但是他激动了一下却又停止了所有的情绪，摇头说：“不，钱小姐，你不懂她。景嫣她虽然看起来文秀柔弱，其实是非常骄傲的一个女人，如果她不爱一个人，绝对不会跟那个人在一起的。她读了太多诗歌，所以，在她心里，爱情是至高无上的，没有什么能玷污的。她之所以会跟顾肃结婚，一定是因为她爱顾肃。你之前说得对，我应该尊敬她的选择。”

“可是……爱情跟婚姻不是一回事啊。”钱子墨提醒他：“我觉得，景嫣姐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楚昊苦笑：“除了爱，还能有什么原因？”

“我……”钱子墨语塞，抓着牛奶嘀咕说：“可是一般人不会气一气就晕倒了吧？总觉得，景嫣姐好像生了很重的病，才会这样的。”

“你说什么？！”楚昊猛地回过身，盯着她紧张地看：“景嫣生病了？你今天在医院听到的？”

“不是不是！”钱子墨怕他发酒疯，赶紧澄清：“是我自己猜的。有没有可能，就是……景嫣姐其实生病了，所以才这么容易晕倒？她是不是不想连累你，所以才故意气你，说要跟顾肃结婚？”

“是吗？”楚昊叹了口气，深深地闭上了眼睛：“这种念头，我想也不敢想，因为我不知道，她还爱我跟她活不久了这两个选择，哪一个叫我更难过。”

啊……她没有想到，她的假设里，已经将云景嫣判定了绝症，这对人来说是件很失礼的事吧？钱子墨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诅咒景嫣姐的意思！”

“没事，我知道。”楚昊疲倦地挥了挥手：“那是好心想安慰我，但是现在……没有什么能安慰我自己。”

这句话叫人听着就觉得难过，钱子墨握着牛奶瓶默然。

“哦，对了。”楚昊走了两级楼梯，忽然又停下了：“看在你这么关心我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