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见他一面,将事情跟他说清楚。他恨我也好,爱我也好,我总是要让他明白,他没有爱错人,也要鼓励他。他那么好的人,将来一定会遇到比我好千倍万倍的女人的。”云景嫣点了一下头:“子墨,你现在跟楚昊住在一起是不是?能不能帮我约他出来?”
“为什么不直接去见他?”低沉的男声从门外传来,惊破病房里面的两个人。
顾肃将门推开,靠在门上,脸上看不出什么什么情绪,只能说是面无表情。
“你……”钱子墨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只好僵着脸。
钱子墨知道趁热打铁的关键,立刻支持地说:“对,趁现在,景嫣姐,趁你的勇气还没有消失。”
云景嫣看看她,再看看顾肃,终于点头说:“嗯!”
“楚昊,子墨呢?”苏萼端着一碟切好的蛋糕,一边走出来一边问:“怎么不见人影?”
楚昊坐在沙发上敲着电脑,抬头说:“出门去了,带着她那个保镖。”
“又出去了?”苏萼担心:“千万别又出什么意外啊!”
“不会的,她那个保镖很厉害。”楚昊看了一眼她的装扮:“你要出门?”
“嗯,对啊,今天下午有个编剧的座谈会,指明要我去的。”苏萼将蛋糕放进冰箱里:“那等她回来,你告诉她蛋糕在冰箱里。”
“嗯。”楚昊应了一声,又低头下去处理文件。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声音,楚昊以为是苏萼回来了,头也不抬地说:“萼姐,你不是出门参加座谈会?”
“诶?楚昊哥,是我啦!”钱子墨的笑声传来:“只有你在家吗?”
“嗯。”楚昊用下巴示意着厨房:“萼姐给你做了蛋糕,在冰箱里。”
“是吗?那太好了!”钱子墨合十着双掌叠在脸侧,期待地问:“楚昊哥,我想到花园里吃,你能帮我把蛋糕带到凉亭吗?”
“你那个保镖呢?”楚昊不满地问,却将笔记本合上放在一边,起来将蛋糕端着:“走吧。”
毕竟是个孕妇,他又对不起她,帮她做一点事就当是弥补吧,虽然并没有什么用。
“哎,好!”钱子墨扶着腰慢吞吞地走着。
楚昊只想着快点将蛋糕送到凉亭,好回去处理公事,所以走得迅速,将钱子墨远远地落在后面。转过拐角,楚昊踏上凉亭的台阶,抬头一看,数瞬间愣住了,手一抖,差点将手里的蛋糕摔了。
“小心。”云景嫣从石凳上站起,担心地说。接触到楚昊的目光,她又一下子紧张起来,抓着病服的布料,低下头说:“那……那个……不好意思……”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真正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会这样害羞而且胆怯地低头。这一刹那,楚昊只觉得不管怎么样都值得了,因为这个动作表示,从前的一切都不是假的。
他走上凉亭,将蛋糕放在桌上,对云景嫣说:“景嫣,是不是担心我?我没事,那天你那一巴掌打得很对,我……”
“不,楚昊。”云景嫣打断他的话,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这一次,唯独这一次,请你请我说,好吗?”
她要说什么?楚昊脑中能想到的,全都是关于安慰跟诀别的话。但是这也是他应得的,谁叫他当年那么霸道,不懂得好好珍惜她。
“景嫣,你还在生病吧?先坐下吧。”楚昊伸手想扯她的手,但是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了:“站着累。”
云景嫣在石凳上坐下,借着石凳的遮挡,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不停地扭动着。她张着嘴试了好几次,一直没有办法开口,害怕得脸都白了。
“喂!”远处的钱子墨着急得要跺脚:“真是得,急死人了,快说啊!”
“子墨,你悠着点。”南宫馨好笑又好气地扶着她:“当心你的肚子。”
另一个不远处,顾肃也担心地看着她,或者说,也不是担心,而是贪婪。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云景嫣明明是她的情敌,她应该恨死云景嫣的,却在这个时候帮助云景嫣。这么善良这么单纯的一颗心……
不,其实他早就知道,眼前的女孩是多么的不同于他平日里见的那些女人。她调皮但又温柔,宽容但又非常有原则,热心但是不盲目,每一件事到了她手里,都能井井有条、充满干劲地继续下去。
她总是想到很多人,唯独,没有想过自己。
这样的女孩,叫他好想抱在怀里狠狠地疼爱,温柔地呵护。而他也确实有这样的机会,只是在他一再的自大跟粗心里,失去了。而且,可能永远也不会重来了。
那深沉而深情的目光,钱子墨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只是看着凉亭,因为云景嫣终于开口了。
“我……对不起,楚昊,我……我生病了。”
啊!怎么是这样开口啊!钱子墨懊恼地扒了一下脸,然后转头继续看着,握着小拳头给云景嫣加油。她就在云景嫣对面,看到她的鼓励,云景嫣也多了勇气,继续说:“是先天性心脏病,查出来的时候,是七年前。”
“你说什么?!”楚昊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震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七年前的什么时候?难道是……”
“在你父亲去世的那天,你还记得吗?当时,我晕倒了。”云景嫣轻声地说:“我被景荣送去医院,就被检查出心脏瓣膜有问题。”
“可是……”楚昊白了脸:“爸爸下葬之后,你问我,要不要……要不要……”他说不出那两个字,就是因为她曾经许下这样的誓言,又在许下之后无情地离开,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无法原谅她!
“我当时,真的想跟你结婚。”云景嫣轻声说:“虽然我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但是有了云家女婿的身份,你要想复顾,会很简单的。但是……好像我用错了措辞,所以让你以为,我在施舍你,在帮你报仇。”
“我当时……”楚昊缓缓地、脱力一样地坐在石凳上:“我以为你在用身份侮辱我……我以为,一直以来都是我强迫你跟我在一起的,所以你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