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大小姐自己洗澡会睡过去，帮她放水洗澡。因为大小姐的头发很长，又很浓密，我花了好大功夫才将她的头发洗干净。结果转头一看，大小姐果然在浴缸里睡着了。真是的……心疼死了……”

“在泥里滚了一圈？”顾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掏出手机就打电话给白露，开口就问道：“怎么回事？”

“顾、顾少……”白露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了，顾肃肯定是知道钱子墨今天的情形了，就赶紧将事情给说了。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钱子墨的文戏都拍完了，现在开始拍武戏了。

因为之前钱子墨训练了一个星期就完美地将跳舞那段一条过了，洪辰觉得钱子墨的天赋很高，想让钱子墨学更多的东西，尽量不要替身上。

恰好钱子墨也很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演武戏，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结果第一条武戏就是在地上滚几个圈之后又站起来，挥剑，再在地上翻几个筋斗躲到岩石后面去。钱子墨试了很多次，始终演不好。

白露劝她，她却更加坚持，洪辰也不同意上替身。同样的事还发生了好几次，一整天的拍摄下来，钱子墨几乎都累瘫了，好几套戏服上全都是泥土。

就连钱子墨的头发也全都是尘土，她怕回家的时候被顾肃看到，先让白露拍了很多次，再趁着顾肃还没回家，先跑去洗澡了，企图掩饰过去。

“顾少……”白露一直在照顾钱子墨，看到钱子墨这个样子也很心疼：“你劝劝子墨吧，就算是想上进，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啊。万一出点什么事，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看好她。”顾肃从头到尾只有这一句话，随后就挂了电话上了楼。

主卧里，钱子墨被按摩师一顿折腾，已经趴在按摩床上，就跟下了锅的面条似的。

“顾少。”女技师正要收拾东西离开，见到顾肃赶紧叫人，然后走人。

钱子墨一听这称呼，就蔫蔫地抬头，说道：“顾肃，你回来啦……”

“替身，停戏。”顾肃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冷冷地说道：“钱子墨，这次宽宏大量，给你两个选择。”

“什么？”钱子墨一听就想跳起来，但是被按摩之后的身体哪里都酸软无力，她刚起来就又摔了下去，只能有气无力地抗议说：“顾肃，我两个都不要选啦，我要继续拍戏！自己上地拍戏！”

“钱子墨！”顾肃的脸色阴沉了一点：“你这个样子，还要继续拍？”

“为什么不？”钱子墨不解地眨眨眼，然后恍然大悟地笑了。

她努力从按摩床上爬起来，拍拍顾肃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顾肃，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真的不用啦，我自己会注意的。毕竟出事了，我就不能照顾了了，了了对我来说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我担心你？”顾肃脸色一僵：“你哪来的自信？”

“当然是从你的语气里得到的啊！”钱子墨笑得贼精贼精的，十分得意：“顾肃，你要是不担心我太累，为什么阻拦我真身上阵去拍戏啊？你要是不担心我的安全，那就不要在意我亲身上阵这种细节啦！总之，我还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确实，如果不在意她的生死跟健康，那他顾肃何必在意她是不是会受伤？为什么要让她找替身？如果坚持要她找替身……那岂不是就在说他顾肃很在意她的安全？

在意她？这个念头划过顾肃的脑海，立刻就被否认了。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他怎么会在意钱子墨？他在意的，明明是这张脸！

顾肃站起来往外走：“随便你！到时候受伤了，别来找我哭！”

“不会的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啦！”钱子墨开心地说，追在他后面碎碎念：“顾肃，我发现我真的是很喜欢拍戏哦，很喜欢将那些文字演绎出来的感觉。上次你不是帮我练了内心戏吗？”

“洪导今天也在片场夸我了，说我的眼神很有戏，内心戏演得很好，将人物的内心表现得很细腻。但是啊，我想将戏路拓展得再宽一点，希望以后除了感情戏，还能演文艺片跟武侠片，什么都试一试。你觉得，我一直发展下去，做个演技派大明星，好不好？”

顾肃走向书房的脚步一停：“大明星”这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叫他的心刺痛起来。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关我什么事？”然后就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钱子墨本来满脸开心跟向往表情的，现在不由得一愣，蔫蔫地说：“不想听就不想听嘛，这么凶干什么……哼！”

顾肃在书房里，听着女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由得仰头靠在椅子上，闭上眼叹了口气。

他忽然发现，他陷入一种矛盾之中。

他希望多看到钱子墨的笑，理由是那张脸笑起来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动人，一如往昔地能触动他的心防。一个人当然只能在得偿所愿的时候才会开心地笑，钱子墨的心愿是什么呢？

现阶段的话，就是提高演技，用演技得到观众的认可。刚刚她的话音仿佛还在耳边响，她说得那么开心，顾肃虽然没有去看，但光是凭想象，就能知道她眼中的光彩是多么夺目。

她总是那么特别，别的女人有豪宅住，有男人宠，早就整天无所事事，只想着吃吃睡睡逛街买东西了，还想什么理想？

顾肃见过太多这种瞬间就堕落下去的女人了。但是钱子墨不同，她明明可以依赖他的势力与保护，享受生活，却拒绝了顾肃提供的东西，想着用自己的力量去实现理想。

理想，多久没听到的一个字眼，真是叫人怀念。

顾肃一边欣赏钱子墨的这种独立坚强，一边又不满她的倔强。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都懒得去想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换做别人这么上进，顾肃会非常欣赏。作为一个长久以来站在掌控位置上的人，怎么会不喜欢上进的有本事的人？

就算是名下的娱乐公司，顾肃也希望能出更多的演技派明星。但是为什么，到了钱子墨这里，他就希望钱子墨依靠他，完完全全地依赖他，不再去考虑其他的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