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媪柔?”他见着我,满脸惊喜,“你身体怎么样啦?”
“已经大好了。”我应着,奇怪白大哥竟会和那厮交朋友。
“哦,李兄啊,”他把喝得不省人事的人扶扶正,“平日里李兄不是这种人,今天不知怎么了,一进这儿就喝了好多酒,我也被灌了很多,自顾不暇,一转眼就看到他在这儿了。”
“得罪了姑娘,”他看向赵姬,“我会命人送一套新衣裳给您的。”
赵姬还没从这场强抢民女的闹剧中缓过来,只是怔怔的点点头,有些无助的看向了我们。
“都别看了,再看的把你们眼珠子都绞下来!”幼清看着周遭还未散去的人群,有些烦躁。
“这样吧,我当时为了给伊人赔罪新做了不少衣裳供她挑,其他的还在府里,要不然赵小姐跟我们回去一趟换个衣裳再走?”八哥站出来打了个圆场,一直披着披肩也不是事儿吧。
“那就,多谢各位了。”赵姬点点头,没有过多推辞。
“现在连衣裳是怎么来的都需要解释一下呀?”我推了推伊人,“你驭夫极严哦。”
“别胡说!”她满脸羞红的瞪了我一眼,“他府里女人这么多,怎么知道是不是留下来送给别人的?”
“有道理啊。”幼清摸摸下巴,意味深长的看向许思弦。
“你别逼我在弟妹面前揭你老底。”八哥靠上前,勾住许幼清的脖子。
“什么老底?”我好奇的看向他。
“弟妹哦,我告诉你,在你还不怎么理他的那段日子,他经常在向我取经……”
他还未说完,就被幼清一把推了出去,“不是说去你的府邸吗,快去!”
“诶诶!别推他!”伊人小跑追了出去。
……
到八王府换好了衣裳,赵姬一个人坐在了角落,我拿起一杯茶过去,“赵姑娘,给你。”
她接过,冲我笑了下,“还未自我介绍,我叫赵温浓,唤我温浓就好。”
“我叫媪柔。”我冲她点点头,挨个介绍,“这位你也认识了,八殿下许思弦,我的丈夫许幼清,国子监沈典籍的女儿沈伊人,那位是顾商的儿子顾泪羽。”
“不想各位位高权重的还愿意提我一介平民解围。”她淡笑,“我就是一个平民的女儿,爹爹砸锅卖铁的送我去乐坊学了琵琶,我就学到了现在。”
“那……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
她摇摇头,“我家在城外,现在日头下来了,怕是回去来不及,只得找个客栈将就一晚。”
“顾大哥家有许多的客栈呢,也安全些。”我冲顾大哥眨眨眼,示意他把握住机会。
“小姐,小姐!”欣雅从外面匆忙跑进来,“高大人一家被贼人杀害,皇上震怒,先下正在调查呢。”
不知怎的,我看向了……
“看我干嘛!”八哥嚷嚷了一句,“朝堂之上,不动声色杀害官员,我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哪里有着只手遮天的本事。”
他冲着幼清努努嘴,“除了皇上,也就以前的你爹,现在的你丈夫有这个本事。”
“还有,”伊人沉吟片刻,“主人。”
……
我们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高大人,高夫人和洛姨的尸体被收了起来用白布盖着,家仆们都已经被安葬好了。
“太子,太子妃。”一个仵作模样的人走过来,“这三位都是被利器所伤致死,体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想去掀开白布,却被拦住了,“太子妃娘娘,别掀,这不是女儿家该看的东西。”
“他们的脸都溃烂了,散发着一股恶臭。”他解释。
“不是说体内没有异常吗,怎么会满脸溃烂?”
“这也是我感觉奇怪的。”仵作若有所思,“我没猜错的话,身体里没有查处异样,有一种可能,我听师傅说过,每日每日服用溃烂散,等人在失血的时候就会满脸溃烂。不过溃烂散不易得,我从未见过,只听说过。”
我走到一旁,默默翻着柜子里的信件,却陡然有人在我背后发出了声音。
“别找了,是我。”
我连忙转过身,却是空无一人,惊呼了一声,连忙跑到幼清身旁。
“怎么啦?”他柔声安慰着我。
“我害怕……”这边人这么多,我又怎么能说刚刚我听到了很像寻的声音,“我们快回去好不好?”
“别害怕。”他将下巴抵着我的头,轻轻拍着我的背,“那我们先回去。”
“好……”的确是被这声音吓得不轻,等到他抱住了我我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心有余悸的抓着他的袖子,不自觉的尾音多生出几分娇气来。
他心下一软,打横将我抱起,朝门外走去。
“别害怕啦。”看我还是蹙着眉,他上前拉住了我的手,“我在呢。”
“幼清……”我撇着嘴,不由分说的勾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肩处,委屈的唤了他一声。
“怎么啦?”到了马车里,他刚把我放下,我却又凑了上去。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寻的声音。”我附在他耳边轻声说。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当真?他明明……”
“所以应该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想模仿一个声音不难,”我理了一下思绪,“多半是那人觉得我们害死了寻,心里有愧疚,用他的声音吓唬我们。”
“那么会是谁呢?”
我摇摇头,忽然笑着戳了戳他的脸,“你平日里去找伊人,都是在问她为什么我会一板一眼不理你?”
“咳……”他干咳了一声,天色暗下来我却能看清他脸上的红晕,不禁笑出声来。
“为什么会喜欢我呀?”我看向他,也很好奇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我害怕他疏远我,害怕他不信任我,害怕他不理我,但这些情愫都是在父亲出事了之后,我试着去接触他才产生了,但是不管是皇后娘娘,伊人还是八哥,他们对我说的话让我不禁怀疑,很久很久之前,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在偷偷喜欢我了,只是他别扭不敢说,找大家吐苦水,所以现在大家都把他倒的苦水倒回给我。
“别……别问这种。”他干笑两声,“我又没说,我那个,我喜欢你,你这脑袋都在想什么呢?”
“哦?”我笑着凑上去,鼻尖对着他的鼻尖,扑面而来的是他身上好闻的松香,甚至我都能感觉到他的睫毛轻颤,“不喜欢我,还牵我的手,还抱我?”
“前几次都是你凑过来的!”他气鼓鼓的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女流氓。
“这次也是我凑过来的啊。”我冲他张开手,“抱抱。”
他一怔,忽然低着头强掩着笑意,又咳了两声,无可奈何的看向我,张开了双手。
我笑着扑进了他的怀里,“幼清啊,皇后娘娘说你对自己的发妻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如果那天,嫁给你的人不是我,是别的世家女子,你也会如此吗?”
“不会。”
他笑着抵住了我的头,在我发丝上落下轻柔一吻。
毕竟那日的宴会上,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那个女孩的嫣嫣笑脸,轻罗小扇在手,身段轻盈,腰身纤纤一握,跳起舞来活脱脱是从画本中走出的飞燕。京城上好的口脂点缀着鹅蛋般的脸庞,十六的脸,笑的正天真烂漫,她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都更加让他想去保护,他那年二十一岁,却第一次察觉到了什么叫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