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前面有台阶,您跑慢一点!”
“不用管我,我心里有数。”
富丽堂皇的晋王府内,一个身着宽松锦衣,体格高胖的身影左右奔跑,四周的宫女太监,只能紧紧跟着,生怕前面的贵人摔倒。
自一月前先帝驾崩,晋王悲伤过度,走路摔倒昏迷醒来后,便养成了一个古怪的习惯:每日早上均要锻炼一小时才罢休。
作为先帝,亦是陛下最疼爱的儿子,晋王虽是宽厚,但因之身份,可没人敢马虎大意。
当日同行没搀扶好晋王,致使其摔倒而被陛下杖毙的十多位内侍,便是前车之鉴。
所以,这一批晋王府新的内侍,更显小心翼翼。
“殿下,这已经是第六圈了,您快歇息吧!”
听到后面带着哭腔的几位家仆,杨昭无奈将跑步的速度放慢下来,用胖胖的手掌擦了下额头的汗液。
借着升起的晨光,能看到脚下自身庞大的身影。
一月前,杨昭睁眼后,发现自己成为了杨广那个英年早逝的长子后,属实被吓了一跳,连带着心神都未能冷静下来。
他前世到底是个普通人,不说身份的巨大转变,就连古今生活方式的差异,也让他措手不及。
也幸好因为他的皇祖父杨坚刚刚驾崩,众人只当他这个皇长子悲伤过度,性情而变的有些怪异,而无太大的怀疑。
杨昭恰好借着这段时间,熟悉了新身份,并慢慢接受了现实。
他叫杨昭,是大隋皇长子,也是未来的大隋太子,更是未来的大隋皇帝!
杨昭最后暗下决心,不管大隋几时灭亡,他总要活得长一些,至少活到大隋灭亡之后。别弄得和历史上一样,因身体原因,过上一年半载就挂了。
至于更大的目标,比如拯救大隋,此事还需一步步来。
现在距离隋亡,还有十四年!
十四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关于身体上病疾,其实,不需要太医院的诊断,杨昭也明白自己的病症在于何处,锻炼少,外加太胖了。
尤其近些年来,他日夜受大儒教学,少时尚能骑马拉弓,但当下已无时间。
身体是一切的本钱。
锻炼好身体,努力活着,便成为杨昭最紧迫的目标。
而这些天的锻炼,也没有白费,杨昭发现自己原有的昏沉状况大大减轻,就连思绪都敏捷不少。
比如看书,只需看上三两遍,即能默背全文。
而身体的恢复,也让杨昭有了更多的时间思考许多未来的事。
等累的气喘吁吁地几个太监跟上后,杨昭复又减速跑了起来,好燃烧掉身上厚厚的脂肪。
跑步完之后,略作休息,便是沐浴更衣。
这套流程,近半月来,晋王府的侍从们,已经相当熟悉了。
当之做完这些事,正准备小憩时,府上的一应女眷便走了进来。
为首者自然是刚刚生下长子杨倓的大刘氏,其怀里抱着熟睡的杨倓。
紧随其后者,正是已有八个月身孕的小刘氏。
在小刘氏左侧,乃是杨昭的原配崔氏,奈何崔氏自成婚以来,一直未有子嗣诞下,另有其他缘由,所以在府上的地位一落再落。
再往后,还有新纳的韦氏……
杨昭现在最怕见到的,除了老爹杨广外,就是这群家里的女眷,因为在这些最熟悉的人面前,稍有差错,可能就露馅了。
母凭子贵。
大刘氏在晋王府的话语权,仅次于杨昭,当先道:
“殿下,厨房将午饭已经备好了,我等姊妹请一同请殿下用膳。”
杨昭摇头道:“孤刚刚吃了些糕点,现在肚子不饿,中午还约了仇侍郎,一同讨论儒学大义,你们先去吃吧!”
刘氏正待说些什么,一个宫里的内侍被府上管事带了进来。
内侍非常急迫的宣读了皇帝口谕。
陛下,叛乱……
杨昭敏锐的捕捉到了几个字眼,根据这些日长安城热议的事,他隐有猜测,追问道:“父皇除了召见我外,还有谁吗?”
赶来通禀的内侍放低了声音:“另有,宇文将军,楚国公……大概是和关西有关……”
宇文将军是宇文述,楚国公也就是杨素,而关西是汉王管治之所。近两日来,长安城中可是传疯了,汉王要造反!
杨昭却明明确确的知道,传闻是真的。他前世是个历史爱好者,不仅爱看历史典籍,更钟爱历史小说,关于隋朝的进程自是熟悉不少。
眼下杨广即位不久,不说天下其他人什么想法,就在皇室内部,就有不少的反对声音。
这里面就包括他的亲皇叔,汉王杨谅。而自家老爹,对这些能威胁他皇位的人,动作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杀!
无论亲疏,都杀的一干二净!
此番叫几个亲信臣子于宫内,大抵是讨论怎么把这个亲弟弟除掉。为何将之叫去,杨昭于刹那间隐约能猜到一点,其实这也是原来的杨昭埋下的祸患。
便宜老爹杨广,生性多疑,杨昭现在思索的是,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危机。
一连串的事要是回答或处理的不好,甚至会威胁到他的地位。对于夺嫡之争中,自老爹杨广始,可是有不少“优良传统”的。
杨昭相信,别说是普通兄弟,就算是亲兄弟,表面和和气气,只要能寻到机会,一定会将他拖下水。
储君,也就是未来的一国之主,诱惑实在太大了。
而成王败寇,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幽禁至死。
人都是有梦想的,但只要活下来了,杨昭可不愿这么屈辱的过一辈子。
最好的方法,便是坐上那个天下最尊贵的位子。
他最大的优势,便是了解隋唐年间的那些优秀人物,这些人是不是可以为自己所用?
而他首先要坐上储君之位。
“你叫什么名字?”杨昭温和的看向来传话的内侍。
放在原身,对这种身体有残缺者,或不会憎恶,但绝对不会问之姓名。
内侍受宠若惊,低头道:“奴婢之贱名,恐污了殿下的耳朵。”
杨昭道:“宫人也是我大隋子民,何来玷污之说,孤让你说就说。”
内侍忙道:“奴婢仲鞍。”
“好,孤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