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长安城发生了不少趣事,除了柳依依出逃和才子秦观横空出世之外,京兆府尹王林亲自带人搜城寻马也引得一阵热议。
这是哪家大人物丢了坐骑?
而这一切,作为幕后黑手的偷马贼柳如烟也是听闻了。
此刻,一身黑衣的她趁着夜色悄摸摸地牵着玉狮子走到了京兆府衙门处,昨夜她带着自己的姐姐柳依依逃出春风阁,情急之下才偷了这匹白马。
本欲今日一早就出城,却陡然听到衙门搜城、城防戒严的消息,本以为是那王洋搞的鬼,结果居然是为了一匹马。
柳如烟意识到了自己怕不是偷了哪个大人物的坐骑,一个王洋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实在不能再生事端。
如今姐姐已经被她顺利送了出去,这匹白马她也打算放在衙门口,算是物归原主了。
“我走啦。”
柳如烟摸了摸玉狮子的头,正欲转身离开,对方却像不舍得她一样,不停地在自己身上蹭。
“好啦,柳如烟笑笑,“有机会再回来看你。”
可玉狮子却不依不饶,见小姑娘要走,它发出嘶鸣声,蹄子不停地踢踏。
“喂,你别闹。”
柳如烟脸色突变,夜里本来就安静,这阵吵闹显得格外刺耳。
“谁在那?”
果不其然,值夜的官差们听到动静迅速赶了过来,正瞧见这偷马贼和玉狮子。
几人面面相觑,这什么意思?偷了东西还敢往衙门跑?
不过来都来了,这可是个立功的大好机会,若是世子殿下高兴,一句好话就足够让自己等人飞黄腾达了。
见官差们拔出砍刀不断靠近,而这白马又缠着自己,柳如烟情急之下便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站住!”
送到嘴边的功劳岂能让她跑了,一众官差连忙追了上去。
已经快到宵禁的时辰,寒风凛冽地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人影,只能偶尔瞧见寻城的金吾卫。
柳如烟就瞧见了,巧的是,对方也看见她了。
这很难不注意到,虽说长安可以骑马,但这大晚上的在城中纵马,后面似乎还有人追,一看就有问题。
“站住!”
一队金吾卫也加入了追捕大军。
………
暗淡的月色之下,柳如烟策马狂奔,玉狮子速度快,对方倒也追不上。
没多久,追兵的声音逐渐消失,柳如烟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面前不远处的牌楼。
胜业坊。
能住在这里面的,皆是王公贵族、朝中重臣,富商都入不得。
柳如烟只瞧了一眼,便打算下马离开,毕竟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了,索性就把马扔在这,反正胜业坊治安极好,也不用担心被人偷了。
还没等她有所动静,玉狮子眨巴眨巴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狂奔起来,载着柳如烟径直冲入坊内。
“你干什么?”
柳如烟拍了拍马头,轻轻勒住缰绳,玉狮子却不搭理,待行至一处气派的大宅院附近,她匆忙之中看了眼牌匾。
朔王府。
玉狮子无愧天下良驹之名,狂奔之下仰起前蹄竟直接跃过了院墙。
刚一落地,柳如烟还没搞清楚这白马发的什么疯,自己就被一干护卫打扮的人围住。
王府的护卫也颇为意外,众所周知,给秦世子当护卫和养老没什么区别,以殿下的身手,寻常贼人哪里敢来王府作乱。
只是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居然敢只身前来,还骑着马大摇大摆地进来,几名护卫看了一眼玉狮子,更是惊掉下巴,这骑得还是世子的马?
“姑娘,我敬你是条汉子。”
为首一人上前,持刀指着柳如烟,“下来。”
柳如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连摆手,“几位大哥,都是误会。”
“误会?这照夜玉狮子可是世子殿下的坐骑,你偷了它还敢往王府跑?”
听到这话,柳如烟顿时明白了玉狮子的行为,原来是认家了。
“我就是来归还坐骑的。”
“你觉得我会信吗?”
几人不断靠近,柳如烟情急之下从马背上跳下来,“我跟你们世子是朋友。”
“朋友?”
护卫们对视几眼,又看向这个年轻女子,莽莽撞撞的样子也的确不像刺客。
“去请殿下过来。”
………
没一会,本来在春风阁喝的有些醉醺醺才刚回府不久的秦北言就来了。
一名护卫上前,“殿下,她说她是你的朋友。”
秦北言皱起眉毛,“你叫什么?”
“柳如烟…”
秦北言又捏了捏眉心,“我们认识?”
“不认识…”
听到这话,原本已经有些放松下来的护卫再次持刀相向,这家伙,还敢撒谎?
秦北言看着面前的年轻姑娘,酒劲上头,心中有些不耐烦,“你偷的?”
柳如烟自知理亏,“万不得已,实在抱歉。”
“宰了。”
几名护卫得令上前,柳如烟急了,自己不过是个普通江湖侠客哪里是这王府护卫的对手。
“别,你听我解释。”
冷风一吹,秦北言的酒劲解了不少,原本已经转身想要离开的他回过头看了柳如烟一眼,容貌上佳,身段…还是太嫩了些。
微风撩动秀发,她抿着嘴,双手在胸前不断左右摆动着,脚步微微后移,全身上下写满了害怕。
“都退下吧。”
几名护卫得令,收起武器,以世子的身手断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面面相觑一番,又瞧了瞧这年轻姑娘,皆是心领神会地退下,顺便牵走了玉狮子。
柳如烟松了一口气开始解释,听完,秦北言也懒得跟她一般计较了,“算了,你走吧。”
“多谢,”柳如烟躬身行礼,抬起头时又想起先前看到的朔王府牌匾,面前之人又被称为世子,“你是秦北言,秦世子?”
“是。”
柳如烟微低下头,轻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纠结会后还是开了口,“世子可知道张任在何处?”
“什么张任?”
柳如烟一怔,“就是一个善用掌的江湖客,先前我听说他…他有意对世子不利…”
听到这话,秦北言想起来了,那天在西风镇遇袭,为首的那人好像就叫张任。
“你找他干什么?”
“报仇,”柳如烟正起神色,青涩的鹅蛋脸上浮出一丝果决,“杀父之仇。”
秦北言打量了她一番,眼神也柔和了些,这姑娘虽然年纪小倒也有几分胆色担当。
毕竟就这细胳膊细腿怕是不够挨张任一巴掌的。
“死了,我杀的。”
“死…”柳如烟身子一软,微低下头咬住下唇,眨了眨眼抑制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片刻之后,她朝着秦北言躬身抱拳,“世子大恩,来日必报。”
“不必了。”
秦北言摆了摆手,“夜里出不了城,你就住在这,明日一早我让人送你出去。”
“多谢世子。”
“对了,”秦北又言摆了摆手,开口问道,“玉狮子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会跟你走?”
“我是召国人,”大仇得报的柳如烟面带微笑还有些得意的模样,“我们那边都很擅长驭兽的。”
“那倒是挺厉害的。”
召国,地处南疆,那边飞禽走兽繁多,据说人人擅长驭兽。
听到赞扬,柳如烟更是难掩得意,抿嘴而笑,美目弯成月牙状。
瞧着小女孩的模样,秦北言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多大了?”
“十六。”
秦北言点了点头,果真还是个小姑娘。
“早些休息吧。”
他正欲离开找侍女给柳如烟安排房间,刚走两步却猛地发现了不对。
“你是召国人,那张任呢?”
“他也是召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