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历代皇后的寝宫,椒林殿以花椒和泥涂抹墙壁,夏可防虫,冬可保暖。
椒取“多子”之意,只可惜,当今的皇后怕是不好实现这一愿望了。
此时殿内,数座檀香炉里散出缕缕青烟,刚一飘出便融入空气之中,淡淡清香惹人沉醉。
屋里宽敞,两座环形烛盏上的数十支蜡烛才堪堪照亮整个寝宫的一处。
烛火之下,陈如端庄地跪坐在蒲团上,翻阅着面前的《大云诗集》。
一名宫女看了眼香篆钟,轻声走上前去,“娘娘,该休息了。”
“知道了。”
陈如合上书本,将其递给宫女,后者则恭敬接过小心翼翼地送往书架。
又有几名宫女走上前去准备帮皇后解衣,却见她微微摆手,“不必了,都退下吧。”
“是。”
待所有人都离开,陈如从蒲团上起身,四处打量一番后脚步轻缓地走向一个红色木箱处。
熟练的解锁,里面摆放着满满的一摞书。
只不过,都是话本。
陈如左翻右翻,不禁微微蹙眉,都是些看过的,近日来长安都没有好看的新本子。
挑了半天,她还是取出了那本自己最喜欢的《一字并肩王》。
陈如将话本抱在怀里,徐徐走向小桌边,跪坐在蒲团上翻阅起来。
“………,那白龙驹上,少年将军头戴银冠身披银甲,手持一杆五钩神飞枪,当真是气宇轩昂………”
陈如单手支撑着下巴,虽已看过无数次了,但再看之下还是逐渐露出了姨母笑,她正欲往下看时……
“哎…”
陈如摸着脑袋回过头,待她看清来人,一下子站了起来,“陛下…”
李溪乔面带微笑,“干什么呢这么入迷?”
说罢,不等对方回应,她便伸手拾起桌上的话本,随意打量了一番,“又在看这些东西。”
陈如尴尬一笑,“随便看看。”
“我又没怪你。”
“陛下今日怎么有空到臣妾这来?”
李溪乔捏了捏对方的脸,佯装发怒,“你还把我当朋友吗?说了多少次了,没人的时候别叫我陛下。”
陈如轻轻挪开她的手,“知道了,小乔,这进了宫当然要守规矩。”
“你啊,”说着李溪乔轻轻敲了敲对方的脑袋,“这里又没别人。”
陈如揉了揉头,“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累了,”李溪乔捏了捏眉心,“上你这来歇歇。”
说完,她走到一旁坐在香楠木椅上闭目养神,陈如则立刻跟上,站在对方身后轻轻按抚着她的肩膀。
“又出了什么事吗?”
“今夜有此刻闯进宫里来了。”
“刺客?抓到了吗?”
闻言,李溪乔无奈地笑了笑,“没有,两个刺客都跑了。”
“跑了?”陈如手中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怎么会跑了?”
“不提也罢。”
二人沉默片刻,李溪乔睁开眼睛,“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本来是准备睡了,”陈如摇了摇头,“但是团团丢了,还没找到。”
“又丢了?”
李溪乔无奈地笑了笑,这只猫三天两头不见踪影,“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担心什么?”
“这次不一样,平日里不会这么晚还不回来的。”
二人正说话间,有宫女徐徐走来,“陛下,娘娘。”
“什么事?”
“羽林卫来了,说是抓刺客的时候找到猫了。”
陈如立刻来了精神,“快,抱进来。”
不多时,一名宫女便吃力地抱着橘猫走了进来,团团一见到主人就蹦到了地上,飞快地扑了上去,宫女则适时地退下。
“喵!”
“怎么回事?”陈如摸着橘猫的脑袋,这里好像有点肿了。
“喵!”
“如儿,”李溪乔站起身,“你还能听懂它说话不成?”
“它好像被人打了,”陈如有些不高兴,“谁这么大胆?”
“这猫整天在外面乱跑,说不定就是自己摔的。”
陈如又摸了摸橘猫毛茸茸的脑袋将它放下,并召来宫女好好照顾,看着远去的身形,她开口说道,“挨顿打也好,涨涨记性,省的老是乱跑。”
李溪乔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对方,“困了。”
“睡觉吧。”
“嗯。”
......
正值深冬,天气寒冷,一众宫女却也只能待在外面侯着,这呼啸的北风刚好盖住屋内龙凤和鸣的旖旎之音。
许久之后,龙袍凤袍皆被随意扔在地上,红帘之后则躺着面红耳赤喘着大气的二人。
李溪乔似是有些不满意的模样,闭着眼轻轻按捏着眉心。
陈如羡慕地看了一眼对方的胸口,又瞧见她有些心烦的样子。
“小乔,你想什么呢?”
“朔州的事。”
李溪乔继续说道,“南疆有动静,削藩的事要缓缓了。”
“南疆?召国吗?”
“嗯,探子来报,他们似乎有动静。”
说到这里,李溪乔心中更加烦闷,好不容易辽国被打退了,这停战三年的召国又开始整幺蛾子。
“南疆一动,草原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个时候对秦家下手,我怕朔州会出乱子。”
“那就缓缓把,”陈如转过身,侧躺这面向对方,纠结片刻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秦家毕竟劳苦功高...”
“我知道,”李溪乔打断她的话,“但我必须为李家考虑。”
陈如不再说话,为了江山社稷,没有什么功臣是不能舍弃的。
“对了,如儿,你见过秦北言了吗?”
“见过了,上次去给母后请安时他也在。”
“你觉得他怎么样?”
陈如思索片刻后说道,“少年英雄。”
李溪乔一笑,并未反驳,“比你那一字并肩王如何?”
“这不一样的。”
说完,陈如继续问道,“既然削藩暂缓,那你打算怎么安置他?”
“先留在长安,”李溪乔毫不犹豫地回道,“这对父子不能待在一起。”
“对了,今夜的刺客有一个可能就是他。”
“啊?”陈如长大了嘴,“怎么会...”
“明日我叫他进宫和公孙棠打一架就知道了,”李溪乔也侧过身,深不见底的沟壑让对面的美人愣了神,“你不是对这些武人的事感兴趣嘛,明日你也去看看。”
陈如意动,往日里都是在话本中看到这些高手,难得有机会能亲眼见到这种级别的对决,
“好。”
李溪乔一只手将被子掀了过来盖在二人身上,另一只手揽住对方。
“如儿,你好小。”
“你……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