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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警察局,戚漾兮问我,
“其实我想不明白,你其实并不是圣母心泛滥的人。”
“谁说我圣母心了?”我漫不经心地嗤笑一声,“放他们走,只是因为我暂时没时间收拾。而且他们也没给我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不能原谅,只是因为那个女生动了翟羡逢。”
戚漾兮眸光闪烁,情绪有些复杂,她望着我,好似有许多话想讲,却又无从说起。
“老实说,我感觉你不一样了。”
“是吗?”我笑了笑,“是不是我变帅气了?”
“我后悔了,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厌。”
我仰头大笑起来,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发过疯,我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泪水,问她,“对了老编,有烟吗?”
戚漾兮额头上的筋都要凸起了,她忍住打人的冲动,“常攸嘉你想死是不是?”
我连忙举起双手,无辜眨眼,“不是你误会了!我就是单纯地想试试!”
“试试?”戚漾兮啼笑皆非,“你以为这玩意儿能随便试的?”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有自己的原因。”我无奈。
面前的女人翻了个白眼,显然不信我的话。
我长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做了坦白。
“翟羡逢以前是不抽烟的。我想知道,他在英国那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这个借口太烂了。”
“可我说的是事实。”我认真道。
戚漾兮终还是拗不过我,只能认命似的喃喃一句“我真是摊上你了”,在包里翻找起香烟来。
“这是女士烟,瘾不是很大。但是要是我发现你以后还在抽,别怪我采取特殊手段把你烟戒了。”她眯起眼睛警告我。
我拍拍她的肩,“我常攸嘉是谁啊,不怕的。没什么事我先去医院看翟羡逢了啊,晚点联系你。”
戚漾兮一脸嫌弃,就差把那句“快滚”说出来了。
我手里夹着那支烟,朝她挥了挥手,“走了。”
*
抵达医院时,护士告诉我翟羡逢刚吃了药,还正在午睡。
我悄声走进病房,在他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安静地观察起了他的睡颜,眉眼一如既往地好看。
望着他,我想起了几天前和那个叫文烟的女人都对话。
“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吗?”文烟冷笑一声,从包包里掏出一叠信甩给我。
“你这人好奇怪,怎么随身带信的?”
文烟不耐烦,“我当然是知道你今天回来学校的。”
我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只能先低头看起手里的信来。
信大多是情书,落款全都是“羲和”。
看到这个名字,我心头一紧,赶紧往后翻,才发现最后几页纸只是普通的周记,字迹虽同前面的情书相同,落款却都是“文潇”。
我抬起头,“我比较喜欢单刀直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文烟一把抽走我手里的信纸,“听说你失忆了,特意让你来长点记性。这些信全是我姐姐写的,是她写给翟羡逢的。”
“所以呢?”我又气又好笑。
“你别跟我装傻。翟羡逢留了好几封这样的信,你就没想过原因吗?”
我终于不耐烦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文烟面色一沉,“信是我姐姐写的,你却把她冒名顶替了,你不会愧疚吗?”
“你这人说话真好笑。”我气笑了。
“你心里比我清楚。”她别过头,“现在你还敢确定,翟羡逢喜欢的那个人一定是你吗?”
……
正当我出神时,翟羡逢已经幽幽转醒,看见我,他有些意外。
“攸嘉?”翟羡逢疲惫的声音里带着意外。
“嗯。”我握住他的手,“我回来了。”
他勾了勾唇,“我刚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那是,仙女都在你面前了,能不是做梦吗?”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轻笑,告诉我,“如果是梦,我想不醒。”
我怕眼泪掉下来,赶紧抹了一把眼泪,岔开话题开始讲刚才在警察局发生的事情。
“……你说我是不是很恶毒啊?人家都要高考了,我还咬死不放手。”
翟羡逢调笑,“你不是一直是这样吗?不是要死不放,就不是你了。”
我垂下头,“因为她伤害到的那个人是你。”
翟羡逢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所以,你是在保护我吗?”
“是啊。”
确实是在保护你,就像你保护我那样。况且,我无权替你去原谅。
我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忍住泪意哽咽,“这次,我来保护你。”
“好啊。”他温柔得不像话,“我等你保护呢,小哭包。”
*
翟羡逢下午还有线上会议,我不想打扰他工作,便一个人在医院闲晃。
兜里揣着便利店两块买的打火机,我走进了吸烟室。
点燃、吸一口,我顿时呛得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一旁的大爷看我这反应,乐得开怀,“小姑娘,你这不行啊!”
我尴尬地笑,“哈哈,第一次抽嘛……”
“压力大?”他反问。
我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正常咯,好多人都是压力大才抽烟的。”老头乐呵呵。
闻言,我盯着指间的香烟开始发愣。看着它如何温柔燃烧,如何把时间模糊得烟云缭绕。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英国的白茫茫的雪夜。
翟羡逢站在留学生公寓的阳台上,指间的香烟燃烧,他在冰冷的天气里,呼吸都是云雾。
察觉到动静,他回过头,见我已经醒过来,有些抱歉道:“吵醒你了吗?”
我摇摇头,从沙发上爬起来,“我本来就睡不着。”
他摁灭掉手里的烟,走到我的面前:“都说叫你睡床了,沙发怎么可能睡得舒服。”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脸颊冰凉的皮肤没有说话。
“别看啊,”他无力且勉强地勾唇,“你知道我这个样子真的很不好看。”
我摇摇头,“不,很好看。”
“骗子。”
“真的,你拼尽全力生活的样子,很好看。”
……
记忆戛然而止,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我终是没有再把烟塞进嘴里,看它燃烧成灰烬,最终扔进了垃圾桶。
我再一次想起了文烟,想起我和她那次短暂的聊天尾声。
“你凭什么觉得我信你?”
文烟面色一变,“证据就在这里,你还想装聋作哑?”
“你管这叫证据?”我只觉得好笑,“你觉得一样的字迹就能说明一切了吗?谁知道你背后的故事是不是编的?”
“你!”
我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反问,“你凭什么觉得,我要抛下一个我爱的人,去相信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