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许简睡得很不安稳,眉头一直紧紧皱着。
萧郁沉走近,坐在她床边,修长的手指一寸一寸将她的眉头抚平。
黑眸里,满是化不开的深沉。
她似乎做什么噩梦,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一张小脸苍白。
萧郁沉低头,吻在她眉心,嗓音很低,似哄似慰:“简简,别怕。我在。”
许简眼眶瞬间便湿润了,水珠顺着闭着的眼睛滑落,消失在鬓角里。
萧郁沉轻轻将她抱在怀里,靠在床头,心底涩疼的厉害。
他到底把人伤到了什么程度,梦里都在哭。
像是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与温暖,许简的情绪平缓了许多,窝在他胸膛上,手指极为没有安全感的攥着他的衬衣,生怕他离开。
萧郁沉低头看她,神色有些复杂。他现在做的那些事,绝对不能把她牵扯其中,一旦有任何差池,对她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分毫都不能出错。
这几天他忍着不去想她,不去找她,不回她的消息和电话。
即便是今天秀场上察觉到她刺痛的眼神,知道她误会了他和舒绾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去解释。
误会便误会吧,现在她离开他身边,才是最好的保全方式。
过了很久,萧郁沉才放开她,刚要起身,衬衣就被紧紧抓住,许简好不容易才平下去的眉头此刻又蹙了起来,嘴里一直无意识的念着什么。
萧郁沉凑近了,才听清楚她说的是“不要走”。
许简做了一个梦,梦见她从手术台下来,看着放在容器里已经成型了的死胎,哭的撕心裂肺,疼痛蔓延到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所有人的医生都走了,把她一个人关在手术室里,旁边还有她死去的孩子。
她一遍又一遍的给他做着心脏复苏,人工呼吸。
可那小小一团的却始终紧闭着眼睛,双拳紧紧握着,似乎是为了还没能睁眼看到这个世界就离去的愤怒。
她缩在小小的空间里,浑身都冷的发抖。
这时候有只手温暖有力,带她走出了困境,可是没过多久,那只手却放开她了,她再次坠进了无边地狱,没有希望,没有光亮,也没有温度。
就在她绝望的想要放弃时,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不走。”
真的……不走了吗?
她不信。
这个世界上离开她的人已经太多了。
母亲,师父,孩子……
还有那个给过她温暖和阳光的人,她记不起来他是谁了,一想起他就好痛,痛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想抓住,抓住永远都不放开。
可越是用力,越是显得徒劳。
那些东西不属于她,是她抢来的,是她占了别人的位置……
窗外,大雨滂沱,风雨欲来。
萧郁沉搂紧了怀里的人,始终不厌其烦的低声安抚,眉眼温柔。
……
时久坐在沙发上看剧本看的有些打瞌睡,之前她一直趴在许简的房间门口,想着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立即冲进去,没想到完全是她想多了。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的话,她怎么都不可能相信,从骨子里都透着冰冷森寒的男人,竟然会用那么温柔宠溺的语气和一个人说话。
她听了几句就没敢继续听下去,跑出来了。
时久打了个哈欠,看着凛冽的雨水飘进了阳台,正想要起身去关门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影子便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阳台上。
“……”时久整个人都愣住了。
慕珏墨色的短发被雨水打湿了一大半,可他却浑然不觉似的,冲她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时久条的站起身,不可思议的开口:“你怎么来的?”
“当然是从楼下爬上来了,不然这么晚了,难道真去敲你隔壁的房门吗?”
“可这里是二十六……”
“六十二我都爬过,更别说是二十六了,有喝的没,快冷死我了。”慕珏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长腿一迈,直接在沙发坐下。
时久嘴角抽搐,本来想去给他拿酒的,想了想,折回厨房把剩下的小米粥热了端给他。
慕珏瞥了眼,神情大有不满:“这清淡寡水的,喝不下。”
“不喝拉到。”时久把碗搁在茶几上,懒得理他,拿了剧本坐在另一个沙发上。
慕珏见她生气了,二话不说,直接拿起碗把小米粥喝了,完了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薄唇:“还……挺好喝的。”
时久不答,看剧本。
“喂……”
慕珏偷偷看她,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时久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手指翻动着面前的纸张,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之前的事……我给你道歉。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我知道你不会做那些事,我一时没忍住所以才……”
“没忍住什么。”
慕珏眼里终于升起一抹惭愧:“对不起。”
时久放下剧本,淡淡看向他:“你不用跟我道歉,在这个圈子里,我听到过更多比说的还要过分的话,也都照样过来了,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别人帮了我,就可以陪他上床睡觉的人。”
慕珏:“……”
他一听这话,就知道时久心里还憋着那口气,没有原谅他。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怎么才肯接受我的道歉?”
“我说得出,你做得到么?”
慕珏抿唇:“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时久笑:“好。那麻烦你以后都别出现在我面前,也别管我的事。”
慕珏脸色逐渐沉了下来,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认真的?”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慕少,我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兴趣那么大,你想要玩儿我也陪过你,是你自己不要。现在我只想过我自己的生活,你就当无论什么下场,都是我活该,自找的行吗?”
“你说那么多,无非就是想和我撇清关系。”
时久继续保持微笑:“那慕少觉得,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不是男女朋友,也没有发生过关系,为什么就不能撇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