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栎看到了脸上带伤的唐嘉望,拄着拐杖走了一步,他身后还有一个人,走得越来越快,阳光把白暮手里的刀照得锃亮,周书栎瞪大眼睛,话来不及说出口,丢掉拐杖,左腿的疼痛也顾不上了,连走带蹦向唐嘉望快速移动,她生怕再慢一点就迟了。
唐嘉望见周书栎疾步奔向自己,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想着她把拐杖都丢了,腿肯定特别疼,赶紧上前两步伸手想要抱住她。
周书栎被唐嘉望抱住的一瞬间,用力侧身带着他向后转。还未完全转过去,白暮已在近前,抓着刀刺过来。唐嘉望顿时反应过来,一只手环着周书栎,一只手握住了刀,刀刺进皮肉里,血液像关了一半水的水龙头般流出,淋在地上。他抬腿一脚踹在白暮肚子上,白暮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周书栎!你想死是不是!”唐嘉望眼睛猩红,手臂青筋暴起,抓着周书栎的双臂问。
“嘶,疼!”周书栎叫出了声,唐嘉望立刻松了力气,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愧疚与恐惧。
差一点点,真的就差那么一点,心脏剧烈地跳动告诉自己,如果他反应不够快……唐嘉望不敢想了。
他向前走几步,到白暮旁边蹲下,一句话也不说,拿起刀就捅进白暮的大腿,彪出来的血溅在唐嘉望的脸上,身上。一刀穿骨,血气弥漫。
“啊——”白暮躺在地上嚎叫,唐嘉望跟没听见一般,拿着插在他腿里的刀旋转了一圈,疼痛更甚!他的一条腿算是废了。
白暮痛苦的嚎叫令人心惊,周书栎颤栗不已。
唐嘉望把刀抽出来,抬手准备再捅一刀。
“可以了,我们走吧。”周书栎抓着他握刀的手说。
唐嘉望原本如冰窖般寒冷的眼神,在偏头看向周书栎的瞬间有了一丝温度,他眉头轻皱,不解。但他也没有问,站起身,拦腰把周书栎抱起向外走,他要带周书栎去医院,他知道刚刚那么剧烈的运动一定加重了周书栎的伤,想到这,唐嘉望心里一紧,不由得后怕。
周书栎窝在唐嘉望怀里,掏出手机打电话。
“120吗,后巷有人受伤,请尽快赶来。”说完便挂了电话。
“他刚刚差点杀了你。”唐嘉望声音淡淡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但他出事了,你也脱不了干系啊,我只是不想你有事。”
唐嘉望的手往里收了收,把周书栎抱的更紧了。
“你为什么要那样挡在我前面?很危险。”唐嘉望大概知道,虽然只是猜测,但他想听周书栎亲口说出来,证明他想的是对的。
“我喜欢你啊。”表白的话脱口而出,说完周书栎自己都吓一跳,但已经收不回了。
周书栎设想过很多表白的情景,却怎么也想不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周书栎小脸通红,背上出了一层薄汗,不敢抬头去看唐嘉望。
他会不会觉得太草率了?他喜欢我吗?……在那短短的十几秒时间里,周书栎脑海里蹦出了许多问题,她是期待的。
听到了周书栎说出口的表白,唐嘉望心里波涛汹涌,眼里神色变化异常。这本是一件开心的事,他听了之后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甚至有点悲伤。
他紧咬双齿,内心挣扎不已。
“我不喜欢你。”唐嘉望声音淡淡的,仿佛再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对不起,我不配和你在一起,我怕给你再造成伤害,我真的……赌不起。唐嘉望想着周书栎被人打得不成样子,就心如刀绞,哪怕他再喜欢怀里这个人,也不行。
周书栎眼里有惊讶,失落;在这之后便是坦然。
惊讶于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失落于亲耳听到他说的不喜欢,坦然于心里憋着的事终于说出口,总算不会让自己后悔。
那我以后也不要喜欢你了。周书栎在心里对自己说。
一路无话,来往的行人经过他们身边都会侧目看过来,眼里满是嫌弃。因为唐嘉望身上的血味太浓了。
他也不在意,他向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尤其是与自己好不相关的人。
到了附近的医院,医生看见身上布满血渍的唐嘉望,就叫床架要把唐嘉望拖走。
“不是我,是她。”唐嘉望说完把周书栎轻轻放在床架上,“她有轻微骨裂,今天有剧烈运动,应该要绑石膏了。”他看着医生的眼睛认真地说着。
“嗯,你也去处理一下。”医生点了点头。
唐嘉望确实需要处理一下,虽然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但脸上,手臂也有不同程度的破皮,青紫。
周书栎在诊室,医生让她把外衣脱了,方便检查。
“您好,能麻烦您帮我把这件外套给刚刚那个男生,叫他穿上吗?”
周书栎想起路人投来的目光,心里就是很难受,想了想,还是把外套给他吧。
“你们年轻人啊——”医生一边感慨着,一边拿起外套递给了一位护士,要她去给唐嘉望。
“谢谢。”
另一边,唐嘉望看着护士放在凳子上的黑色外套,喉咙紧了紧,伸手拿过来,穿上。
医生给周书栎绑好石膏后,叮嘱她千万不可剧烈运动了。
周书栎点点头,她坐在床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拿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妈,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骨折了,现在在省直中院,你方便过来么。”
电话那头没作声,已经挂了,但周书栎知道她妈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我又给她添麻烦了。周书栎心里想。
唐嘉望处理好伤口之后,来到了周书栎在的房间。
“我妈等下来接我。”
“好,那我回去了。”唐嘉望说完,准备把外套脱下还给周书栎。
“你穿着吧,我妈等下会带衣服过来。”
“好,那我走了。”唐嘉望停下了脱衣服的动作。
“嗯。”周书栎闭着眼说。
唐嘉望出了门,在走廊尽头等电梯。
电梯门开,迎面撞上一位穿着黑色貂皮,一身贵气的女人。
“不长眼啊你!”女人泼妇般的大声对唐嘉望呵斥。
明明是女人撞的他。
唐嘉望眉头紧皱,没理会她,侧身进了电梯。
女人也没再纠缠,火急火燎地向前跑去,在电梯快关闭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那个女人进了周书栎所在的病房。
“怎么回事啊你,走个楼梯也能摔骨折?真厉害!”王松美呵斥的声音尖锐刺耳,以至于病房里的护士被吓了一跳。
周书栎倒是习惯了,没作声。很多时候,沉默是与人相处的最佳方式。
“你怎么不打电话给周向华啊你,就知道折腾我!我倒了血霉了摊上你这么个女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忙啊你!”王松美喋喋不休的说着。
王松美所谓的忙,不过就是和那些牌友打麻将,和夫人们美容。
说到最后,王松美也说累了。
“先回去,能不能走?”
“不能。”
周书栎坐在轮椅上,王松美在后面推着。
“什么破轮椅啊,两千多。”
其实买轮椅的地方也有几百块的。
“去你那还是去我那?”王松美问。
“你那里。”周书栎没办法,她知道王松美不希望她去,但她现在实在没有办法照顾自己。
王松美自从和周向华离婚两年后,就改嫁到了谢家,谢起兴是k市工商局局长,政府官员,原配癌症逝世后,便娶了王松美,王松美又给谢起兴生了个儿子,叫谢修闻,是周书栎同母异父的弟弟。
王松美现在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可谓是春风正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