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期待神力觉醒,心里热乎乎的侍卫们不同,艾尔文心里拔凉拔凉的。
抹一点黑油进嘴里,还是那样,身体的燥热一闪而过,没有什么改变。
哀叹一声,这身体真不行,骑士绝缘体,默默地搜刮锅底。
艾尔文看着剩下的半锅魔药,大木头勺子搅动,女仆阿丽莎跑回城堡,只能自己动手收拾进小罐子。
其它器具都是陶瓷,勉强算吧,工艺和原材料都很渣渣,物品粗劣,碗、盆和手里的罐子,正在沉思,是不是改进搞些陶制工具出来,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生财主意。
罐子满了,盖子尚未合上,呼呼扇动翅膀的声音传来,小东西大概飞的有些急,微微有些喘,双眼闪亮如一对黑宝石,满是亮光,看起来十分兴奋。“虽会迟到,却不会不到……小东西……闻到吃的就来了。”
小狗算是此战的最大功臣,能够得到二阶魔狼,并且不费吹灰之力地俘虏,一身金色衣服的少女居功至伟,但通风报讯,引来强援的却是这只小狗。
见到它,魔药自然得分一份,罐子托在手上,在空中晃了晃,飞飞便迫不及待地扑上来。
“别急!”艾尔文早有准备,手腕一沉,合上盖子,陶罐藏于身后,“满满一小罐,咱俩一人一狗各得一半,你说给你一半好呢,还是另一半好呢……”
飞飞双眼冒小星星,一心追那只陶罐,铁片追磁针一样,往上粘,艾尔文的话应该是一点也没听到。
陶罐围绕周身旋转,一不留神,慢了一步,飞飞得逞了,四肢环抱比它胖一圈的陶罐子,不像是它主动抱住,反而像是被黏在上面的膏药。
艾尔文揪住飞飞脖颈后面那块皮,将它提起,小家伙死活不松爪子,强行拉,爪子发出刮擦陶罐的哧拉声,汪汪叫着,隔空乱抓。
胖厨师颠着肚子,送来木板陶碗,艾尔文给它盛一碗,却摁住后背不许靠近,道:“要有点吃相,不能跟上次那样,在里面扎猛子,弄黑了,很难洗,都是油。”
小东西可怜巴巴地点头头,艾尔文松手,身体一扑,碗扣头上了。
“比上次有进步,只抹黑了狗头。”
艾尔文扶正陶碗,蹲在地上,小狗哧溜哧溜地舔舐木板,吃的香喷喷。
“回头弄点白浆,把它的脑袋漂白。”艾尔文对胖厨师道。
“是,大人。”
汪!
飞飞忙里偷闲,扬起黑乎乎油腻腻的小脸抗议。
“不然,烧锅开水,给它把狗头烫一烫?”
汪!
小东西再度抗议。
艾尔文正细细思索,黑毛怎么处理,没有肥皂之类的洗涤用品,貌似只有热水是锐利武器。
火把被挡住,拉长的人影走过来,脚步声和盔甲撞击声同时响起,是侍卫队长肯特,左手倒持双手大剑,右手里托着空碗,舔舐的跟水洗过一遍一样的空碗。
“没有了,人狗平等都是一碗,剩下的都是我的。”艾尔文抱紧陶罐。
“去跟胖汤姆讨豆子的。”一脸正派的男子认真解释,对这样的幽默根本不配合。
“还有大人……”
侍卫队长不善言辞,单膝跪地,放下空碗,双手抱剑施一个正中的单膝骑士礼。
“哈……”
艾尔文宁忌瞪着眼睛,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拉起侍卫队长,依旧没有说话,挥拳击打他的肩膀上。
一脸正派的男子,严肃呆板的脸庞小有的露出笑意。
“哈哈哈……”
“哈哈哈……”
“四阶骑士,中级骑士,很好,很好。”
两人都开怀大笑。
侍卫队长肯特卡达克,三阶骑士,作为男爵侍卫队长,统领十七个弟兄,听起来有身份有地位,挺风光,但有苦自己知。
骑士的进阶有两个十分关键的年龄点,十八岁和四十岁,十八岁未能觉醒神力成为骑士,终生将只是一名骑兵四十岁,不能破镜进阶兽骑士,骑士之路的尽头也只能是在最低境界。
他十五岁觉醒神力,迈入一阶,资质劣等,三十又五却卡在三阶预备骑士十多年不能寸进,也是骑士中的低等资质。
今天,向上爬了一个台阶,殊为艰难,资质所限,情形同样没有多少好转。
好比乌云密布的天空,陡然裂开道缝隙,透出一些阳光,个人的骑士生涯依旧沉闷阴郁,却陡然增加许多希望。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际遇,三十五岁的中年人看着多次创造奇迹的少年领主,感觉自己的路才真正开始,不那么明朗的前程,看不见未来的日子里行尸走肉般机械地一步步耗日子,对他来说,在升阶的那一刻划一段落,他觉得需要好好活,努力活一把。
艾尔文也很高兴,四阶骑士跟三阶骑士截然不同,后者是初级骑士,而前者可是中级骑士,卫队的带头人实力大增,卫队的等级就上一个等级,法罗兰第一等级的卫队都是兽骑士带头,国王卫队更是清一色的兽骑士。
这支由被淘汰的骑士带领的被淘汰骑兵护卫被淘汰王子的卫队虽差得远,却向上爬了一个台阶,不四个台阶,昨天刚增加三位骑士,不,九个台阶,艾尔文看了一眼身后单膝跪地的五位骑士。
这一次五位骑士,杰夫里卡德、约翰塞申斯、奥利维尔哈克比、特德诺克斯,也包括断腕的阿西达,没有豪言壮语,只是单膝跪地,手拄剑,憨憨地笑,看着艾尔文的眼神如同魔神降临,浑身散发神光。
心照不宣。
艾尔文缓缓地点点头,笑了笑,挥挥手,让他们散开了。
有九位骑士了!
艾尔文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看向抱着陶罐的手,飞飞扑在上面,一个劲地拱,死活不肯走像一只癞皮狗。
四目相视,汪!小东西弱弱地吠一声,可怜巴巴。
这只可爱小兽也二阶,可惜有主了,心中虽遗憾,心情却是很好,“再来一碗?”艾尔文对小家伙也大放起来。
飞飞慌不迭地点头,舌头没有收回去,口水乱飞。
揪着小家伙脖颈后面那块皮,小家伙很配合,放到地上,“最后一碗哦……”拖长声调,指点小家伙的脑门,报以意味深长的冷绝凝视,“再耍赖皮……”
汪!
小家伙弱弱地吠一声,打个哆嗦,前肢抱头,趴在地上。个小东西鬼得很,不知道是真害怕,还是假乖巧。
艾尔文无奈地摇摇头,放下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