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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澄一进病房,就看见了熟悉的病房里此刻正坐着的一个陌生女人。
穿的像一个夜行的杀手,黑色丝质衬衫外套了件过臀的黑色西装,下面是漆黑的直筒裤,脚下踩着的是一双黑色的切尔西短靴。
头发同样也是乌黑,长发被一支铅笔随意的在脑后盘成一个发团,精致中透着几丝随意,飒爽利落中又掺着几分慵懒。
在他进门的瞬间,女人的视线也随之看了过来,一双漆黑深邃的美眸里满是冷厉,仿佛能看清你内心所有掩藏的秘密,所有的黑暗也将无所遁形。
不得不承认,他有那么一刻被这双眼睛震慑到,不由自主地就吞下了嘴里还未说完的话。
陆景澄强迫自己忽略这双眼睛带来的压迫感,尽量淡然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女人。
不过说是陌生那也不完全,至少他是见过并且记得这张脸
相信只要是见过这张脸的人,都很难把她从记忆里抹去。
“苏小姐,你怎么会…在恩灿的病房里?”陆景澄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视线在病房内扫了一圈,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捐款。”苏息冷着脸,努力维持着原主高冷面瘫的人设,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之前狗子就天天在她耳边嚎着让她维持人设,别穿帮,苏息理都没理,完全没当回事。
毕竟要想维持这什么面瘫人设,天天还得表情管理,太踏马的累了。
但架不住原主“冷面女阎罗”的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了。
上次刑警队一帮人来探病,为了表示感谢,苏息就礼貌的笑了一下。
她真就礼貌的笑!了!一!下!
就给这一群人吓尿了,一个个轮流地向苏息开始承认错误。
就差没把自己三岁砸玻璃,五岁还尿炕的事拿出来忏悔了。
简直乌鸡鲅鱼。
行叭,为了世界的爱与和平,社会的安定秩序,苏大佬妥协了。
(其实她就是嫌烦,图省事而已。)
“捐款?给恩灿吗?那你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里?周院长呢?”陆景澄努力憋住笑问道。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回过神来再看这房间里的画面,简直不要太好笑。
安静的病房里一大一小两个面瘫正大眼瞪着小眼,眼也不眨地盯着对方,不说话,也不动。
场面异常的尴尬,但又异常的好笑,
他要是不进来,这俩准备这样坐多久啊。
不觉得窒息吗?
反正要是把他放在这,他宁愿选择死亡。
苏息一看陆景澄这忍笑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面无表情地回了句:“被人叫出去了。”
笑锤子哦!
以为她想这样吗?
她也很想吐槽的好吗?
她一进来,才刚表明了来意,院长就让人叫出去了。
然后就剩她,跟这么个小屁孩坐在病房里,没人管了。
她跟小孩子向来都无法正常交流的。
而且这小屁孩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也不躲了,反而眼也不转的一直盯着她看。
???
这是挑战老子?
行啊!
那就看呗,谁怕谁啊!
谁先认输谁是狗!
陆景澄不知道为什么,硬是从苏息那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种类似赌气的感觉,顿时觉得更好笑了。
陆景澄赶紧用手抵住唇,轻咳了一声压住笑意,略带歉意地解释道:“抱歉,苏小姐,恩灿他不是故意的,他可能...只是对你比较好奇而已。”
苏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反正她也不太感兴趣为什么。
她只是莫名其妙的胜负欲燃来了而已,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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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交谈间,周院长就从外面回来了。
尽管他脸上还努力维持着礼貌的笑意,可那颓丧的眉眼以及微耷的双肩都表示着,刚刚的谈话的内容并不愉快。
呵,苏息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声,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这是说什么了。
无非就是医院方终于为自己的趋炎附势找到了一个拙劣的借口,用来应付这个无权无势的老人而已。
还更别说,这件事情还远比现在见到的水深。
呵,人心啊……
不过刚刚周院长出去的时候,她也没有阻止就对了,即使她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因为她也同样需要一个名正言顺插手这件事情的理由,用以麻痹这些人的警惕心。
不过显然,这病房里不止一个聪明人,陆景澄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把周院长拉去了一旁,轻声地问了几句,随后面色凝重地拿起手机出去了。
许久之后才回来,脸色比刚刚出去的时候又多了些愤怒不甘。
在周院长期待的眼神中,陆景澄面色沉重又绝望地摇了摇头。
周院长沉默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对苏息略带抱歉地说道:“对不起,苏小姐,很感谢您的好意和善心,是我们恩灿没这个福气,他可能...还得再等上一阵子才能手术了。”
陆景澄听到周院长颓丧地语气,终究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不甘,愤怒彻底爆发:“说是等上一阵子,可是到底得等多久?还能不能等不等得到?全都是一个未知数。一个适配的肾源有多难得他们知道吗?”
“有权有势就可以无所顾忌了?他们的命是命,那恩灿的呢?这次的机会就他就已经等了三年,那谁又来保证他还有没有下一个三年!谁能!他们能吗?!”
周院长看着小恩灿乖乖巧巧地坐在一边,对他身上即将到来的厄运一无所知的样子,眼眶一阵酸涩。
他的孤儿院里接收的全是一些天生有缺陷,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恩灿也是如此,自小就被扔在了孤儿院门口,人才丁点儿大,就又遭受到了病魔的侵袭,几乎没有一天是幸运的。
哪怕他已经尽力的挽救,可终究天不遂人愿。
其实他们谁都知道,恩灿已经没有下一个三年了,他的病情在近半年来就已经开始极度恶化。
他还太小,很多的治疗手段他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他有没有下一个月都不知道,更别说下一个三年了。
可这世道,他们又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