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太子龙夜缓而抬起了头,我则仍久久缓不过神来,失神对望向他的一双墨瞳,恍惚见及其眉眼其间泛起笑意,他方才所举,着实是我所未料及到的,也着实颇让我心惊,太子龙夜目光暖柔凝望于我,少顷,转眸望向了那位为我二人主婚的男仙使。
“劳烦仙使先替我送觅儿回月华殿。”
“好,保证顺利送抵,不过,太子殿下你可要快些回返,此般良辰美景俏丽佳人,你若是耽搁半分,那便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此言入耳,面颊不觉微微泛热,随即垂眸侧身不再望向太子龙夜,那男仙使回应过后,随之便行至我身侧,将覆于我头上的赤纱喜帕又落了下来,抬手轻扶起我的手腕,携我一并向凌霄殿外而行。
踏足于迷蒙云雾其内,沿石桥向前而行,自于凌霄殿而出后,这男仙使的话便更多了起来,而所言的,也皆是有关太子龙夜的种种,让我不得不再度浮想他同龙夜之间的关系。
“方才听太子殿下唤你为觅儿,那日后我便也唤你为觅儿,可好?”
“这……怕是有些许不妥……”
“有何不妥?无妨无妨,觅儿你可知晓,方才于婚典之上,我还是初次见太子殿下眸中流露出那般神情,我本以为他是一块被坚厚寒冰所包裹的石头,却未想到有生之年还可见及那寒冰融化些许,觅儿,你当真是与太子殿下为初识?”
“自然是初识,他前去九命猫妖一族中商议联姻之事时,是为我同他的初次谋面。”
“我还以为,你是他心念的那个女子。”
说罢,男仙使怅然轻叹了一声,恍若颇为可惜,听及此言,心底略有几分微惊,我确未料到,这太子龙夜竟已有中意之人。
“心念的女子?”
“太子殿下虽从未同我如此说过,但我却觉出了他心绪的异样,百年前有一段时间,他便如同今日这般,每每见他皆眉眼拂笑,可后来不知为何,太子殿下消失了几日,再度现身后,便失却了笑意,眸中尽拂寒凉,我虽不知他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但他那时一副为情所伤的模样,我可是看得颇为真切。”
未想到这太子龙夜竟还有这样一段陈年旧事,若如他所言一般,那他迟迟未许婚配的缘由,许然便是因他心念的那个女子,心中不禁有几分好奇,会是怎样的女子,可让这天族的太子殿下如此执着,虽所求不得,但时至今日,他终究是娶了一个并非他心中所爱的女子,同谋面仅有寥寥数日的我成了婚。
或许于他而言,同何人成婚皆是一样的,未有何差别,因为无论同他成婚的是何等女子,也皆不是他心中所念之人。
听及种种,令我愈为不解这男仙使同太子龙夜之间的关系,随其向前而行,隔着赤纱喜帕,侧目望向身侧之人,这男仙使的样貌着实生的颇为清秀精致,一双桃花眸忽闪着熠熠星辉,唇红齿白,虽未施粉黛,却觉气质非凡,怎的看去也不像是一个寻常的小仙使。
“已相言如此之多,却还不知,仙使名唤为何?”
“这……”
开口所询后,这男仙使却有些许吞吐,迟迟未相言回应,如此少顷,男仙使深呼吸了一口气,耸了耸肩,恍若下定了什么决定一般。
“罢了罢了,我也未有必要去瞒着你。”
转身望向男仙使,待其话音落下后,与此同时,于其周身泛起金色片羽,缭绕包裹其周身,待金色片羽散去后,眼前之人映入眸中,令我不觉双唇微启,心觉颇为吃惊。
那所谓的男仙使,此时已于我身前幻为了一位样貌颇为秀美的女子,其身着一袭金丝绣羽长裙,头饰金羽,眼角拂有及抹金辉,周身微微映烁着星点金芒,其容貌虽同那男仙使一般无二,但仪态气质及举手投足间却判若两人,望向身前这位颇为非凡的女子,忽眨了几下双眸,略有些许失神。
“方才于龙夜的婚典其上,我只是想女扮男装主婚一次,好借此热闹让我于这平淡无奇的日子中讨得些许欢喜,毕竟这天界当真数千年未有过何喜事了,我既已过足了瘾,便也未有必要再于你眼前遮掩些什么,我为凤族公主,名唤清欢。”
说罢,清欢微微侧头浅笑凝望于我,忽眨了几下双眸,见她这般神情,再加之她方才的种种所言所举,便可大致知晓,这清欢应当为一颇为洒脱欢愉之人,不禁觉得同旧日之时的我有些许相像,可我却不知自何时起,心中牵绊愈发渐多,也愈发不得洒脱,不得随心而为。
“我方才着实未看出你为女子,可当真是骗过了我。”
“莫说于天界初来乍到的你了,若是我再施些法术,纵然是那些天界的仙家,也不一定皆能将我辨识个清明,自幼我便喜女扮男装,若不是今日凌霄殿因龙夜大婚启用了法术禁制,那龙夜也是决然不会如此之快便识破我的。”
听及此言,忽而思及于婚典其上太子龙夜抬眸浅笑望及清欢时的神情,想来,那时应正是因他识出了她的身份,才会是那般神情,而我竟还以此为由浮想联翩了诸多,幸得他二人不知我方才所想,如若不然,才着实是出了笑话。
同清欢相谈向前而行,未过多久便行至了一处殿宇其前,清欢于殿门前止住了步伐,抬眸望向殿门其上所悬匾额,其上撰有三字“月华殿”。
清欢上前轻缓推开殿门,殿门轻启后,桃花连并桂花的芬芳清香随即便扑面而来,同清欢一并迈步行入月华殿内,满目的粉白花色霎时映入眸中,院落其内植有诸多桃花树同桂花树,枝桠交错,花开颇盛,望去令人颇觉赏心悦目,未曾想到,这太子龙夜也同我一般,喜这桃花同桂花,不过相较这入目繁花盛开之景,我更为所喜的,是为可入口中由其所制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