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月,我……”
方才开口回应,随之便听及树屋其前传来愈行渐近的脚步之声,藤月于此缓而松开了环于我身侧的双臂,还未待其起身站起,水苓涟同水月二人便自屋门迈步走了进来。
见我已然醒来,水月面容其上顿拂欣喜之色,随之疾步上前,行至床榻边,此时藤月已然缓身站起,水月便随即落座在了我身前,轻执起了我的手。
“觅觅,你终得是醒了,当真让我好生担忧,此番你是为救我娘亲才又得回返,若你当真出了何事,可叫我心中如何安定,幸好你而今安然醒来了,感觉如何?可还有何不适之处?”
“放心吧水月,我已无大碍了,只是这身子还有些许虚弱。”
“已无大碍便好,慢慢休养,总归是会痊愈的。”
回应过后,水月面容其上所拂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眉眼其间尽含难掩欣喜之色,见她如此,于我唇边也不觉泛起了浅淡笑意,回望于其。
“阿觅,师父曾有事嘱托于我,而今有她母女二人于此处相陪于你我也可放心,我去去便回。”
循声转眸望向藤月,此时他正驻足于床榻边,凝神相望于我,其唇边虽微扬,犹似新月弧度,但于神情其间却恍有几分细微萧瑟,略有几分落寞。
我不知他此番所言的虚实与否,也不知常年闭关的辞暮而今是否已然出关,又是否当真嘱托了他何事,还是,如此仅是他为了暂且避开我而编撰的说辞,他每每皆可轻易看穿我的种种心思,但我却总是看不透他的心中所想。
“好,我在树屋等你。”
见我回应后,藤月唇边微扬,目光暖柔相望于我,并未再多言,同水苓涟同水月示意相辞后,便转身离开了树屋,于他转身的那一瞬,我恍若见到,于他唇边泛起笑意骤然之间便消散于无,不知是否是为我的一时错觉。
藤月离开后,水苓涟缓步行至床榻前,抬眸相望于我,但却并未同我开口相言,而后将目光转望向水月,抬起手,轻覆于其肩头,继而缓声同水月相言。
“月儿,你暂且外出片刻,我有些许话要同觅凝详言。”
水月抬眸望向水苓涟,虽眸中略拂疑惑之色,但却也并未多询些什么,随之起身站起,浅笑相望于我后,便转身离开了树屋之内,水月离开后,水苓涟缓身落座于床榻边,默然望向于我,唇边所泛的笑意不觉浅淡了些许。
“前辈,可有何事?”
“此番你不顾自身安危,相救了我母女二人,我母女二人着实感激。”
“前辈,水月也曾救过我的性命,我只不过是相报她予我的救命恩情而已,且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当做视而不见,而独善其身,逃之夭夭。”
“此前我之所以不能全然相信你,也是有我自己的苦衷,我携月儿于折子海边隐匿行踪惶惶度日千年之久,经过此前鲛人一族灭族一事,我着实无法再冒半点风险,便只得将你与我二人留于一处。”
“晚辈自然明白前辈的顾虑所在,如若唤作是我,定然也会如此而为,毕竟是关乎生死存亡之事,又怎会有多余之心关乎旁人处境。”
听及此言,水苓涟不觉垂眸轻叹,唇边笑意隐含苦涩,这千年来,她为了相护水月,定然背负了诸多,也定然万般艰辛,思及此处,不禁略觉心酸,本便不是她母女二人该当承担的一切,仅是因为那各族众人的觊觎妄图之心,便致使她母女二人落得而今这般境地,着实可憎,也可恨。
“你之前问过我,千年之前鲛人一族突生变故之时,天族是否参与到了其中,我现在可相告于你,天族,确有参与其中,且为主谋之人。”
虽已想到天族可能会参与其中,但当我明确听及水苓涟此番所言后,心中仍顿觉撼然。
“天界势力一直颇为庞大,凌驾于其余各族之上,千年之前便是如此,而今则为更甚,当年,鲛人一族的秘密不知为何泄露于世,起初仅是寥寥觊觎之族前来进犯,后来前来进犯之族愈发增多接连侵袭,鲛人一族虽擅长治愈之术同结界所布之法,但却不擅应敌,本便已然万般吃力,偶有一日,未有一族前来进犯,族中众人皆以为风波已然平息,却并未想到,那却是汹涌波涛袭来前的短暂宁静,几日后,天族携领各族一并进犯,结界无法抵挡,各族众人入界大肆掠夺我族女子,屠杀男子,短短一日,鲛人一族便于此覆灭。”
纵然仅是听及水苓涟相言描述,但却仍可想象得到那时的种种场景,仅是如此,便觉万般触目惊心,但我却也无法想明,天族势力本便已然凌驾于各族之上,又为何要同各族同流合污为虎作伥,留下这般令人所不耻的过往。
“晚辈不解,天族势力本便足矣强大,又为何会集结各族,成为此事的主谋?”
所询话音落下后,水苓涟随之牵动嘴角,泛起冷笑,继而抬眸凝望于我,眸中尽拂凄清之色。
“何为强大?这世上的一切本便不会恒久不变,所谓占据顶峰之人,许然有一日也会被他人所取代,天族便是如此,所以,才会同其余各族一并进犯,如此机会,天族又怎会错过,又怎会甘心全然落于旁人之手,各族中人本便未有任何不同,于利益驱使之下,更可勘明透彻,天帝精明,心思极巧,他所携天族中人仅有寥寥,只此于鲛人一族中带走了一位女子,随即便径然离去,未再同各族一并再蹚这趟浑水,以至于后世传言之中,天族轻而易举便于此事之中将自身颇为干净地摘了出去。”
如此听及,天帝确是精明,自身既参与进其中,取得了相应利益,却又未留下过多痕迹同把柄,于事后轻易便将天族自此事中全然摘出,且稳居于首族之位,如此势力压制,旁族中人又怎敢再妄言。
时隔千年,天族已然将这份罪孽洗刷得万般干净,以至于三界其中并无半分流言,如此而为,可见并无分毫悔过之意。
主谋之人此时正于天界居于高位安平度日,受万人敬仰,而遭受迫害的水苓涟同水月母女二人,却要如此小心翼翼颇为谨慎地度日,思及如此,着实心觉不平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