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我同水苓涟之间再无隐瞒之事,我也相信,她也已将她所知之事尽数告与了我,纵然并非全然,但她同我相言的,也已是万般重要之事。
有关璇玑璨玉置存于我体内一事,自得知后,我从未同任何一个不知情之人相言,如今终得将此事说出口,心中于此也舒缓了不少。
水苓涟垂眸轻声叹气过后,随之便倾身上前,轻握住了我的手,浅笑相望,神情和慈。
“龙夜身在天界,我无法相护,你既为龙夜的妻子,而今,我便自然会相护于你,保你安平,如此也算是尽一些母亲之责。”
听其如此相言,唇边不觉扬起,水苓涟而今这般神情,同阿娘望向我时颇为相似,令我心中颇觉暖意。
“前辈的心意,晚辈心中万般感激,但前辈而今的境况与我相较所差无几,皆置身险境之中,我便更当替龙夜尽全然之力保护你母女二人,前辈母女二人无恙,也定是龙夜所望,前辈此番,可愿携水月随我一并回返九渡林中?”
“这……”
待我相询过后,水苓涟并未即刻回应,神情其间略拂犹豫不决之色,迟迟未落话音。
纵然水苓涟并未开口,我也可猜到几分她此番犹豫不决的缘由,她许然是怕因她同水月鲛人一族幸存之人的身份,而牵连无辜旁人,因此,才会颇难抉择。
“前辈不必担忧,九渡林境地周遭布有结界屏障,数千年来相护九命猫妖一族中人安然,且九命猫妖一族避世许久,隐匿所居,鲜有人犯,前辈若前往九渡林中,也不失为一处颇为安定的落脚之地。”
悉言相劝后,水苓涟低眉轻叹了一声,而后抬眸相望于我,眸中凝结的犹豫之色逐渐散去,顿神少顷,继而轻缓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于我心中颇觉欢喜,若能相护她母女二人安然,总归也算是未负水月当日待我的相救之情,常言道,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此番是为救命之恩,因而水苓涟同水月母女二人,我便自是要尽全力相护的。
相言过后,水苓涟便起身外出将水月唤入树屋之内,闲谈少顷,待至黄昏之时,藤月也得归返,只见其步履略有几分匆匆自屋门迈入,见我安然如旧后,神情其间方才渐而放松了些许。
转眸望向落座于木桌其旁的水苓涟同水月,细细思及,如今我三人于藤月住处逗留,多少定是暴露了些许行踪,不知避世羽族是否会追寻至此,且阔别已久,我也确是想要尽快回返九渡林中,想来也是时候,该当于这饕餮林中离开了。
思及如此,待至回神之时,藤月此时已然行至床榻边,正值相望于我。
“阿觅,如今感觉如何?可还有何不适之处?”
“已无大碍了,明日一早我便携前辈母女二人回返九渡林中。”
“如此之快?不再于此休养几日了?”
“无碍的,九渡林同饕餮林相距颇近,待我回返九渡林中好生调养几日,便自当会痊愈了。”
浅笑望向藤月,如此回应过后,藤月眸中虽拂有几分不舍怜忧之意,但也未再出言加以挽留,继而抬手轻覆于我额间,轻抚发丝,目光暖柔如旧。
“好,今日夜中你三人便于此处好生歇息,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同前辈母女二人回返九渡林。”
说罢,滞足少顷,藤月便转身向树屋门前迈步而去,见其如此,不知他又要去往何处,随之抬起手,轻扯住了他的衣袖,此举过后,藤月随之转身,望向于我。
“藤月,已将至夜,你这是去何处?”
听及我如此相询,藤月唇边微扬,笑意其间,略有几分无奈之意。
“阿觅,我总归是不便与你三人共处一室的,也有诸多不便,我自有旁的歇息之处,你且放心,明日一早我便会再回返此处,送你三人离开饕餮林。”
转眸望向于木桌旁正值相谈的水苓涟同水月,我同藤月相识五百余年,如若只有我一人,藤月倒是不必如此避及,但水苓涟同水月毕竟同他仅此谋面寥寥,尚不相熟,定然会有些许不自在,随之转眸再度望向藤月,缓而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那你一切小心,好生歇息。”
“这是在饕餮林中,藤妖一族境地,放心吧阿觅,好生歇息,明早便可再见到我了。”
藤月柔声相应之时,自始至终皆浅笑相望于我,话音落下后,缓而握住我轻扯住他衣袖的手,轻置于我身侧,随之转身迈步上前,同水苓涟母女相示辞别,而后便自树屋而出,渐行愈远,再望不及影踪。
待藤月离去后,水苓涟神情如旧,正值品茶,水月却自木桌旁忽而起身,匆匆几步便行至床榻旁,落座至我身侧,目光熠熠,双眸忽眨,默然凝望于我,可我却着实不知,她如此神情是为因何。
水月虽已年岁一千,较我相长几近三百岁,但她被水苓涟所保护,终年拘于折子海边,时而有些许孩子气,令人觉着,倒是恍若比我还要小上诸多年岁。
“水月,可有何事?”
“觅觅,那个男子,待你当真是颇为上心,且颇为温柔,其样貌也着实俊朗儒雅,他,可是喜欢你的?”
此言缓而入耳,令我不觉略有几许顿神,见她眸中那般意味深长的神情,想来,她定是误会了我同藤月之间的关系。
“他同我只是旧时友人,自幼相识,如此而已。”
说罢,于唇边泛起笑意,笑眼望向水月,只见她此时微眯双眸,抬手轻扶下颚,不知在浮想思及着什么。
正值水月若有所思之时,水苓涟缓身站起,行至水月身侧,抬手轻覆其肩头,垂眸望向于她。
“月儿,情爱之事你尚且不明,便莫要开口妄言。”
水月于此回神,轻侧过头,抬眸望向水苓涟,轻抿双唇,眸中虽仍余不解之色,但也并未在开口相询些什么,见其如此,水苓涟随之抬起双眸,将目光转望向了我。
“月儿她千年来皆同我共处于折子海边,不谙世事,且不明情爱之理,方才那番所言,你便也莫要放在心上。”
“却也无妨,这情爱之事,又怎是那般容易便可明晰透彻的,她若不明,我觉得,反倒是为一件幸事。”
情爱之事,是为这世间最易生变,且最难明晰透彻之事,若不明爱之所生,便自然也无痛苦之源,我倒是,颇为羡慕她的不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