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说罢,垂眸轻叹,继而转眸望向阿娘,唇边泛起浅淡苦涩笑意,见其如此,我同二哥一般,转眸相望于阿娘,见阿娘此时面色已然愈渐回转,未再同此前那般毫无血色,随之长呼出了一口气,心中尚存的隐隐不安,于此落定了诸多。
这般相望,耳边再度回响起方才二哥阡墨一番所言,细细回想之后,心中不禁泛起几分疑虑,略有顿神,继而垂眸,眉间愈渐微皱。
此番确是同二哥所言一般,我自天界回返九渡林中的时间确是有几分巧合,且接连发生的种种,也恍若皆似同既定一般,细算时日,九渡林遇袭之时,同我自天界际涯跃下之时也为相差无几,若言此番种种皆为巧合,着实也太过巧合了些许。
而今颇有嫌疑的进犯九渡林之人,便为天族大殿下泽桑,另同那为他所用的锦瑟,可但单凭他二人的力量,却也不足以对九渡林造成如此威胁,纵然有天界凤族另同魔族的部分力量加持,也不会导致今日的这般局面。
愈发思酌入深,但却愈发无法思得明晰,这其内的百般丝缕关联,着实颇为错综复杂,一时之间,颇为难以梳清分明,不过而今我心中万般清楚明白的是,泽桑同锦瑟二人,断然不会于此轻易放过我。
此前于天界之时,泽桑便利用清欢设下圈套,引我入瓮,自天界尚且如此,更何况,而今我已离开天界,处身于这尘世之间,未有何人相护,且几度身受重伤,不得不说,于泽桑而言,而今的确是为一个千载难逢的良好机会。
于阿娘身旁相守颇久,因体内引渡而入的璇玑璨玉气息略有些许波动,怕被二哥察觉出异样,未再久留于此,便以身觉疲累需且休憩为由,离开了庆和洞中。
自九渡林中相向清羽洞方向沿路迈步而行,落日余晖倾洒于林间,相透过枝丫叶片,闪映于面庞其上,这般如此的景致,我记不起已有多久未再得以见及,说来也觉可笑,这九渡林,于幼时我千方百计想要自其内溜至境外,但而今,却用尽心思方才得以归返,且万般不想再自此处离开。
许然,这便是为尘世凡人相言的心境变迁吧,物是人非,物非人是,无论是为哪般境况,皆会失去一些不得已而失却之物,所谓永远另同恒古不变,不过仅仅是为存于言语其内的虚幻字眼罢了。
于九渡林中踱步而行,待至清羽洞之时,日头已然不觉西落,月色浅薄辉映,犹然记得,旧日之时,藤月时而会携我一同观赏月色,谈笑风生,那般相处,虽觉恍同昨日一般,却于不知不觉之间,已然相隔了甚远年月。
而今藤月独处于叠南山之中,虽寻木童子同我相言应下看顾于他,但毕竟他身受重伤,纵然我万般清楚那叠南山是为一处安全境地,但于我心中却仍觉颇为担忧不安,几次三番,藤月皆因护我而身受重伤,危及性命,可于危难之际,他却仍旧并无分毫迟疑,依旧挺身而出相护我安然,他的这份情意,于我这毕生,怕是皆无法得以相还,而他想要的,我却也无法给予。
正值驻足清羽洞前相望林间月色之时,自身后拂来阵阵习习夜风,未待转眸回望,便见及水月已然行至我身前,其淡蓝色裙摆轻缓飘摇,待其站稳身形后,方才于此垂落静止。
“觅觅,当真是你!我还以为是我感知错了气息,顺利归来便好,你可有受伤?若有伤处,便相告于我,由我为你再度施法治愈便好。”
相言之时,水月展露笑颜,神情颇为欢喜,见她如此,我也不觉轻微勾起唇角,自唇边泛起了浅淡笑意,她的这般笑颜,每每皆有这般的感染之力,若非水苓涟未曾告知于我她同龙夜是为一母所生的兄妹,我纵然心中有所怀疑,但也着实难以相信,性情相差如此迥异的二人之间,竟还会有这样一层关系。
“放心,水月,我并未伤及到何处,你看,我这不是好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吗?”
待我回应说罢,水月随之抬手轻抚下颚,微微颦眉,目光上下打量于我,见我周身确未有何伤痕且同异样之处后,眉间方才骤然舒展。
“若是无恙,那便是为最好不过了,不过,怎的未见同你一并而行的那个男子?”
听及水月如此相询后,藤月苍白如纸的面容随之于我脑海其内闪现而过,不觉略有些许顿神,继而忽眨双眸,挥散去了闪映于脑海之中的幕幕。
“藤月受了些轻伤,先行回返饕餮林中休养了,因而便未同我一并归返九渡林。”
“那他所受伤势可重?可需我施法为他治疗?”
“无妨,仅仅是为轻伤,休养些许时日便自可无恙了,且也不便让你施法相助于他,毕竟水月你所用的是为鲛人一族的治愈法术,若因此暴露你同前辈的身份,也为不妥。”
待我说罢,水月随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总是会于不经意间忘却她鲛人一族的身份,同其与我初次谋面,未待过多了解便选择相信于我之时便可看出,她性情颇为淳和良善,未有过多心思防备于他人,此般性情确是为好,但对于水月而言,却如同一个偌大的隐患,她的轻信同良善,如若被有心之人所利用,后果,便不堪设想。
几近千年以来,水苓涟将水月于折子海边相护得密不透风,如此确是可让她得以暂且一时的安然,但却也令她不谙世事心思浅薄,并不明晰该如何而为,才算是相护自身,着实不知于水月而言,而今这般就是是为好,还是为坏。
而今除却担忧九渡林再度遇袭,我另还颇为担忧水苓涟母女二人的安危,九渡林境内此番徒然遭遇变故,早已不再如同旧日一般,此时的九渡林,不再是为一处安和平稳的落脚之处,而水苓涟母女若久留于这九渡林中,只会令其二人愈渐陷身于险境之中,于她二人,未有分毫保障可言。
因想要得到璇玑璨玉,泽桑便如此不择手段追觅于我,若被他得知水苓涟母女二人鲛人一族的身份,还不知,他又会做出如何丧心病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