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方才并肩向前而行,待至抬头之际,便望及了置身于所距朝环洞不远之处的我,目光对望,芷兰随之停滞身形,相望于我。
双眸忽眨,如此顿神少顷后,芷兰并未顾及于其身后的二哥阡墨,随即步履匆匆相向而来,须臾片刻后便已行至于我身前。
“觅凝,当真是你?”
“自然是我。”
浅笑回应芷兰,见我如此,芷兰也同我一般,自唇边泛起了慰藉笑意,双眸其内神情颇为暖柔,闪映着星点迷蒙泪光。
相言之声方才落罢,二哥阡墨随之便行至了芷兰身侧,抬手轻抚了抚芷兰的肩头,继而将目光转望至我,眸中颇拂担忧之色。
“阿凝,你此番究竟孤身前往了何处?我同扶风二人前去林外寻觅了数番,却也并未感知觅及到你的半缕气息所在,你此次可是好生让我们众人为你忧心了一番。”
“这一切皆怪责于我,是我擅作主张选择孤身离开,但那时我如若不这般做,同你们实言了我想要前往之地,另同我想做之事,你们便定是不会放我离开的,因而,我便只得出了如此这般的下下之策。”
“那这段时日,你究竟前往了何处?又去做了何事?”
二哥阡墨相询后,双唇微微轻启,但却迟迟并未相言出寥寥半字,此前于阿娘的庆和洞中,我已然同阿娘相诉了此前那般种种的经历之事,时至而今,那些颇为苦痛的记忆,我当真不想再行回想起半分了。
再度提及,于我而言,无异于自尚未痊愈的创口之上撒盐一般,只会让那创口更为难以愈合,令我愈为深陷于苦痛之中。
“此事颇为复杂,三言两语也无法相言明晰,待到日后我再行同二哥相言解释吧。”
相言过后,二哥阡墨眸中所拂的担忧之色于此不觉散去了大半,想来他应是感知到几许而今于我心中的思绪,便也并未再行追问于我。
“也罢,你安然归来便好,见你无,我同芷兰便也放心了。”
相望于此时驻足于我身前的二哥阡墨同芷兰,其二人相顾而望,目光流转,颇为般配,见及他二人而今可得这般安平相伴于彼此的结果,于我心中,也是替他们所开心的。
见及如此,唇边不觉渐而微扬,忽而记起,阿娘于昨日同我相谈之时曾有所提及,二哥阡墨想要待我归来再行同芷兰举行婚典,这九渡林中也着实未有喜事了,且二哥,也确是欠与芷兰一场属于他二人的成婚典仪。
“二哥,你何时同芷兰成婚?”
提及“成婚”二字,芷兰不觉微微颔首,面颊其上略微拂上了几抹绯红之色,二哥听及后,则顿展笑颜,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因阿凝你迟迟未归,众人皆为担忧,我二人的婚事便也未行开始筹备,而今你回来了,这婚事,也确是该有所着手了。”
“那觅凝便先行于此恭祝二哥二嫂琴瑟和鸣鸳鸯栖,同心结结永相系!”
“你这丫头,嘴倒是甜的很。”
“还有便是愿二哥二嫂百子千岁恩爱盛,新婚燕尔似蜜糖!”
此言落罢,芷兰的面颊不觉又拂上了一层绯红,更为颔首了几许,二哥于此笑意更盛,下颏轻抵着芷兰的额头,将她不觉向怀中轻揽了揽,见他二人如此这般,我却是也不妥再久驻足于此处,继而便寻了个借口同二哥相言,转身离开了朝环洞,相向于九渡林中而行。
于林间缓而踱步,漫无目的,相向而行,愈渐向前,鼻息之间便愈发轻拂上了几许杏花的芬芳香气,随之不觉循息迈步,相向而去。
杏花香气愈为浓郁,未过多久,便行至了三哥扶风所种的杏花林之中,杏花树一望无际,花海随微风轻缓浮动,与这芬芳香气一般,令人所见所闻,皆为心旷神怡。
于杏花林中兜转而行,只此顾及相望枝丫其上的芬芳杏花,为及察觉之时,脚边忽而踢到了一物,随之垂眸相望,见方才被我踢及的,正是为置于一处杏花树下的酒壶,这酒壶其旁,还另行置有三五只同为青瓷所制的,一般无二的酒壶。
缓而蹲下身形,倚身靠坐于杏花树下,抬手轻执起了一只青瓷酒壶,日光映照,见及其内酒水轻晃,想来,这许然是三哥扶风于这杏花林中小酌之时所余下之物。
轻启酒壶,醇香酒气顿然萦绕于鼻息之间,不觉食指大动,时至今日,我确是也已有许久,未再碰过酒了。
将酒壶置于唇间,抬手轻扬,酒水自口中而入,初觉微甜,但待咽下后,喉中却又如同被火燎一般,眉间不觉于此微颦,但却并未将酒壶落下。
待至壶中所存之酒尽数而入我口中后,随之我便将青瓷酒壶轻掷在了身侧,继而再行执起了一只酒壶,同方才一般,一饮而尽。
三五壶酒,尽数被我饮尽,醉意微醺,意识略有几许模糊,眼前也是为一般,所见景致已颇为迷离,不觉之间,恍惚见及于杏花林其内缓而行出了一人身形。
眼帘轻缓眨动,定睛相望于自杏花林中同我渐行愈近之人,见其身形,似是为一男子,但并不像是三位哥哥,也更不像是为阿爹,纵然颇为想要看清此人的面庞,但却始终并未勘明望清他的样貌。
待至男子终得行近后,双眸其前愈渐转为清晰,那男子模糊迷离的面庞,也于此渐而呈现在了我的双眸其内。
见及此人面庞后,双眸不觉骤然睁大,心中颇为震惊。
此男子的面庞,同太子龙夜一般无二,他身着一袭素白色衣袍,面色淡然,相望于我,面容其上并无过多神情变动,眸中也是为一般,犹如一泓平静湖水一般,未有半分涟漪起伏。
“龙夜?”
相询过后,此人并未有所回应,神情依旧并未有半分所动,只此定睛相望于我,见他这般,不觉竭力支撑,向前倾身,抬起手掌,指尖愈渐接近此人的面庞。
“龙夜?可是你?”
相询之声略拂几许哽咽之声,待至指尖将至触及此人面庞之时,须臾转瞬之间,此人身形便骤然顷刻消散在了我身前,半分痕迹再无余留,见及如此,指尖不觉僵持在了半空之中,顿神相视于已然空荡的身前,颇为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