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言一醒,萧兮辞便带着他去了梅庄。
梅庄是她的私产,并不是以荣国公主的名义所置办的,而是用的昆仑山昆虚派二弟子的身份。
所以并没有被查封。
她的想法极简单,毕竟总是呆着别人家里也不是事。
他们现今是通缉对象,小村子人来人往,很容易被人发现。被发现了还得连累老婆婆,实在是过意不去。
庄子里种满了梅。
什么红梅白梅绿萼梅,开得正艳。
如今是早春二月,雪还未化尽,枝头的梅花依然娇艳欲滴。
这个庄子一向没有人烟,这一天,屋中竟升起一阵炭火烟来。
“小姐,你居然还会猎兔?”袭春星星眼看着自家主子,她家小姐也太厉害了吧?
萧兮辞吹牛不打草稿:“你小姐我历害的地方多着去呢,区区猎兔算什么?”
旁边,楚小小用它细长的鹰眼看了看面前烤着兔子的少女,和火盆上架着的滋滋冒着油的兔子。
明明这兔子就是它猎来的,这女孩子什么都没干好吧。
算了,主人说要好好听女主人的话,不然就把它给烤了。
嘤!鹰生艰难。
罢了罢了,有肉吃胜过一切。
火盆上架着一烤架,那膘肥体壮的兔子被架在上面,通体金黄油亮的整只兔肉在自然的木炭火上徐徐转动,油汁从表皮上突突起冒、滋滋作响,肉香四处飘游、勾人魂魄,却又不见丝毫油烟呛鼻。
细长柔软的素荑拈着一长刷子,沾着鲜红的辣椒油在兔肉上来回游走,碳火摇曳,醇香四起。
袭春不由得食指大动,捧着一烤得外焦里润的兔腿,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苍天,这么多天来的四处奔波,总算是吃到一口好的了!
因病被迫卧床的萧青言忍不住频频转头,眼中略带期待的看着姐姐:“姐姐,我也饿了。”
萧兮辞端起一碗清淡的野菜粥,对他道:“师兄说你最近得忌辛辣,所以喝粥吧。”
清淡的粥上飘着几朵可怜的白菜,一眼能望到底,喝到嘴里能淡出鸟来。
萧青言:“……”我怀疑姐姐你在报复我可是我没有证据。
饭饱之后,萧兮辞在宅院四处溜达,消消食,顺便观察一下四周环境。
还得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把她哥从牢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来,
她站在庭院中,看着庭下月光如积水般空明,似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那暗红色的牌子来。
这牌子上用特殊的手法雕刻着半轮残月,左下角有个小小的“暗”字。
是暗月楼的少主令。
好像得再混入城中一趟了诶。
*
萧兮辞凭借着对于师兄易容术的谜之信任,再次大大咧咧的出现在城门口。
挤进了长长的进城队伍里,并成功混入其中。
这次她学的聪明了些,不仅改变了容貌,还往鞋底里塞了几块木板子,使得身高都改变了。
她身着一袭蓝布袍,手拿一折扇,亦然是一副踏青久归的公子模样。
禁军首领多日不见,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他硬实的脸上挂着浓浓两道黑眼圈,胡子拉碴。
就在萧兮辞闯城后,他们把城门关紧,掘地三尺的搜寻了三天三夜,就差把整个京城都翻过来了。
当然,他们一无所获。
新帝勃然大怒,差点砍了他的脑袋。
如今他们都一个个强打起精神,睁大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天牢地下,已经关了一堆无辜少女了。
而如今萧兮辞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城。
她心中暗笑。
嘿,这回你们可抓不着我。
一群渣渣。
……
要说这京城之中,最不受朝廷政变影响的产业便是这明月楼了。
浓妆艳抹的老鸨穿金戴银,和着几个女子站在楼下招呼客人。
“唉,客官,进来玩啊~”老鸨朝她挥动帕子。一阵刺鼻的香风扑面而来。
萧兮辞暗地里勾起嘴角。
嘿,她在这四周转悠半天了,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她装着花花公子的样子,摇着折扇,放低声调,使得听起来更像是个男子:“听闻你们楼里的花魁明月姑娘姿色绝佳,不知可否一见?钱不是问题。”
钱自然不是问题,等她见过了这明月姑娘,钱当然就不用付了。
她小时与母后来过这明月楼几次,知道这里正真掌权的是明月姑娘。
而明月姑娘上头才是暗月楼主——闻人疏月。
老鸨听闻,也不正面回答,只是道:“请公子移步雅间。”
萧兮辞点点头,她本来也没想过能够直接见到明月姑娘。
明月姑娘在这京城颇为享有盛名,慕名而来的人也是多如鸿毛。
像是她这样想要一睹明月姑娘芳容的“男子”一天也有好几个。
不过最后他们见到人家了吗?
当然没有。
所以她本就是打算先将身份透入给这老鸨,之后再见明月姑娘。
老鸨将她引入一雅间,她将门轻轻关上,伸手拔出头上插着的金步摇,一转身竟是直接朝萧兮辞门面刺来。
萧兮辞瞳孔一缩,猛地把身子朝后一仰,左腿向前滑去,半跪在地,腰部以上皆与地面平行。
右腿快速抬起,一脚踢飞了老鸨手中的金簪子,鞋尖一小刀从暗槽中滑出,稳稳抵在老鸨细长的脖子上。
刀尖冒着黑光,一看便是焠过了毒的。
老鸨倒也不慌,反而还欣慰的道了声:“殿下许久不见,武艺又精进不少,只是还需多多练习才行。”
她为表恭敬试图弯下腰行礼,奈何脖子上一刀片抵着她,只得伸手抱拳,行了个不三不四的江湖侠客礼。
萧兮辞:“???”
她面色徒然古怪起来。
她收起鞋尖小刀,站立起来,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