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六章:又死(1 / 1)陈留堂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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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唐特意起了个早,却见到苏菱早在厨房忙活着,张罗早饭了。

“不矜哥,早!”

见到他,苏菱甜甜地叫道。

在她的脸上,陈唐看到了一种名叫“神采”的光色,所谓“神采奕奕”,便是用来形容眼下苏菱的状态了。

在此之前,两人相处,苏菱总是带着一抹怯意,眉宇间有忧虑积压着,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心头上,总显得沉重。

那时候,陈唐只以为她是苦日子过久了,一时放不下心结,却没意料到是苏菱娘亲的阴魂在作怪。

虽然这阴魂,本意是想保护女儿,也可能保护过多次。但正如詹阳春说的,阴阳有别,一旦生纠缠,便会不知不觉地影响到苏菱的精神面貌,以及危害她的身体健康。

如今,阴魂已逝,苏菱全副身心都轻松了,整个人都变得不同,笑起来,眉眼盈盈,焕出属于少女的美丽来。

她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昨晚不知怎地,我喝了那杯水后就很想睡觉,结果真睡着了”

陈唐问道:“睡得好不?”

“非常好,我好像从没有这么舒服地睡过一觉”

陈唐笑道:“那就好,阿菱,咱家的苦日子已经过去了,接下来,要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嗯!”

苏菱重重一点头:“不矜哥,你先洗漱,我去做早饭。”

吃过早餐,陈唐背上书箧出门,前往学院上课。刚走到翰墨街口处,就见到衙役王大壮跟两名同僚蹲在那儿,一个个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唐心中一愣:“大清早的,难不成又出事了?”

“朱秀才今天佛晓时分死了,就死在翰墨街旁边的巷子里,是起早的除不洁者现的。”

一问之下,王大壮便说道,一双眼睛鼓鼓地,盯着陈唐看,随即叹口气:“你在翰墨街摆摊,与朱秀才认识吧。”

陈唐回答:“不熟,就点头之交,其实我与吴函吴秀才说的话多些,因为那时候我俩的摊子近,而朱秀才就隔着远了。”

说着,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关于朱秀才的印象:近五十岁的老秀才,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沉默寡言,属于那种考试考到麻木,被艰难生活折腾得只剩下躯壳的人

这样的人,谁会去害他?

在管辖的街区接连生两件命案,这可是大事,接到消息后,王大壮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急火燎地立刻跑过来,封锁现场,又请仵作来验尸,结果与前些日子倒毙的吴函几乎一样,神情带着诡异的欢愉满足状,脸色有些青,除此之外,全身上下,皆无伤痕。

没有中毒,没有伤口。只是这两人,一个倒在学院的隔壁通道上,挨着翰墨街一个死在翰墨街旁边的巷子里而且他们还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在翰墨街摆摊写字的。

陈唐曾经也是。

所以王大壮才跟他多说了几句,就是想问问有什么线索之类的。

不过陈唐跟两人都不算熟,彼此的年龄差距有点大,性格也不合。何况陈唐摆摊有一阵没一阵的,断断续续,时间不长,并不固定。因此他对两位老秀才的了解,还没有王大壮自己上门调查得多,问不出什么来,当即挥手让陈唐走人了。

陈唐刚走出几步,王大壮在后面叫道:“陈秀才,晚上没什么事,别出来晃悠。”

其知道陈唐在翰墨街买了房子,当其时大吃一惊,不过后来知道是陈唐得了赵三爷的青睐,也就释然了。与此同时,有心要与陈唐结个好,日后或有好处。

怀着心事,陈唐来到课堂上,上课的时候都有点走神。昨晚刚跟詹阳春促膝长谈过,解惑了很多事情。吴函与朱秀才两人的死,使得他心里打个突,怀疑是不是翰墨街闹邪祟了

翰墨街常年幽静,街边两旁都是槐树。这槐树,据说有点阴魅之意,解文说字,从字的结构上说,带着“鬼”的树木,能不阴气森然吗?

这么一想,陈唐便觉得自家门口那棵大槐树,都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啪的一响!

堂上的王夫子一拍手中戒尺,喝道:“陈唐!”

陈唐一愣,抬头看去,见到这位在学院中以严厉出名的夫子,正威严地看着自己。

“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王夫子问道。

他看到陈唐在下面微微侧着头,一副神游四海、心不在焉的样子,当即出提问。要是答不出来,就得接受戒尺拍打了。

陈唐连忙站起,口中回答:“夫子说到晏子三论的第二策论,其中一句:夫国不贤,何以为之?”

听他答得没错,王夫子稍感满意,又问:“那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常山注疏上有解释,言道:国不贤,过在于君长陂释义上又有一说:法为方,律为圆,方圆不合,则举国不贤,人心暴躁百家论的见法又推陈出新,有言道”

陈唐说起来,旁征博引,滔滔不绝,听得王夫子一愣一愣的。

倒不是陈唐喜欢这般“之乎者也”,国情如此,就像另一时空的学生时代,要写八百字的命题作文,抛出一个论点后,就得陈列一排溜的例子,以此为论据,证实该论点的正确与否。

这是一种作文模式。

在殷国,科举考试上,做经义文章,也是如此。

陈唐今非昔比,他读完陶昊的十多本笔记,等于上了四、五年的课程,博闻强记,随口捻来,极为熟练。

这一堂课,陶昊也在上。其实这是他连续三年,第三次听同样的课了。没办法,晏子三论是科举考试的一个重点内容,必须做到滚瓜烂熟,还得理解透彻。无奈这本经义原著颇具辩证逻辑性,而且十分艰涩繁杂,后期对其注疏过的专著便近百本。

这么多的释义,其中互相之间,还有不少矛盾说法,这使得很多生员都难以把握。

光背书,就足以背死个人了

其实考试的经义原本,每一本上的字数的确不多,问题是由此延伸衍生的注释解读太多了,一句三五个字的原文,动不动就得用一整篇文章来说明,洋洋洒洒,陈述见解。

如此,叠加起来,要背熟研究的书就比一人高了。不懂科学方法,脑子又不是天生强悍的人,只能靠死背硬记,实在辛苦艰难得很科举之路的难,主要就难在此处。

陶昊便是这类型的,所以这课上了又上,书读了又读,始终难以捋得清楚。

可如今,他见到陈唐当着王夫子的面,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陶昊听得呆若木鸡,心里一个想法翻腾起来:原来自己的那些笔记,陈唐真得读完了

不但读完了,还全部都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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