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山色,万里白云。
“这是……”
清新馨润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狐白裘抬腿往前走,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无论他走得多快,步数有多少,周围的景色丝毫不变,整个人就像原地踏步般。
可他分明感觉自己走了好远。
狐白裘怒了。
他弹出狐纹剑,甩出几大招。
然而狐纹剑像是被封印般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狐白裘心底莫名升起一股逼人的寒气直钻进冰冷的血脉。
体内的真气正在悄然流失。
这片天地仿佛像巨大的牢笼,将里面的一切死死禁锢着,然后一点点地耗尽所有灵力乃至真气,直至死亡。
狐白裘一屁股坐下了。
他不是那种只会硬拼蛮力的人,越是紧急情况,他就越不急。
于是他开始思考:我在哪,我做了什么,我要做什么这三大历史难题。
清新的味道闪过他的脑海,那种似曾相识的气息引起他的注意。
东方。
他心里默念着,抬手打中身上几处穴位,紧接着闭上眼睛,坚定地大步地往东走。
走了百步左右,狐白裘突然感受到来自外界的清风。
手里的狐纹剑渐渐有了灵气。
此时他体内的真气依旧被死死压制着,如不能一招冲破这禁锢,待到穴位解开,那股味道钻进五脏六腑,那就彻底完了。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狐纹剑。
“来吧!”
“狐白裘!”
公孙文半躺在巨大的古树上,身后是料峭的悬崖。
他刚刚破了太虚五玄阵,出来就是这深不见底的峡谷了。
看见正举剑慷慨就义的狐白裘,又怒气重生。
“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家!”
公孙文咬牙切齿,提醒某个罪魁祸首。
狐白裘咳了几声,默默收起剑。
他环顾四周,发现他正在一条小石道上,而下面是万丈深渊,他回头看那条蜿蜒曲折的小道,惊出一身冷汗。
他抬头问公孙文:“你家长这样?”
“不知道。”
“那怎么回去?”
“不晓得。”
“这不是你家吗?”
“也许吧。”
这话回得狐白裘也有小情绪了。
“本世子偏不信这能摔死人!”
话说完,英勇纵身往下一跃。
公孙文眼瞅着狐白裘跳下,抬头朝天空盯了片刻。
果然,狐白裘从天上掉回来了。
不偏不倚,正好摔回了原处。
死是没死,但疼是真疼。
啧啧啧。
公孙文发出意味深长的叹息。
“你摔过?”
“小时候常摔。”
……
“这是三思涯,对面是悔过谷。”
公孙文飞下古树,站在狐白裘身旁。
“以前我犯错时,我娘便把我扔在这,分级惩戒。”
“不对。”
狐白裘脸色有些沉重。
“刚刚我差点死在幻境里了。要不是你……”
公孙文迅速拉过狐白裘的手搭脉,却没有发现发现异常。
虽然大夫人从未向公孙文袒露关于公孙府的前尘往事,但公孙文早就各种从蛛丝马迹中揣测出某些隐秘。
单是这座三思涯,构造奇特,就绝非凡物。
狐白裘的遭遇恰恰证明了公孙府内肯定藏着惊天动地的秘密。
要不是大夫人及时出手,狐白裘就是白骨一具了。
“完了。”
“啊?”
“我娘知道了。”
狐白裘翻了白眼,甩开公孙文。
坦白说,他内心还是稍微有那么点点不安的,毕竟大夫人的手段比他母后有过之无不及。
但他向来闯祸不后悔,后悔的祸他不闯。
公孙文瞥了瞥悬崖上的经文。
“你内力修为如何?”
“自是极好。”
“狐纹剑呢?”
“千年剑灵。”
公孙文点点头。
他在悬崖壁上抚摸了几下,上面的几处经文居然裂开了。
破碎的经文隐隐挣扎,就在公孙文念咒时破壁而出,汇成几十道符串,环转在两人周边。
小石道像是苏醒了般,蜿蜒曲折的身子缓缓游动。
深渊底下传来一声凶猛的咆哮。
石道彻底摆脱悬崖,浑身覆盖一片又一片的黑鳞片,悬浮在半空。
“这、这、”
“烛阴龙。”
“烛阴龙不是人面蛇身赤色吗?”
狐白裘抱紧自家宝剑,他能感知到狐纹剑的恐惧。
“它还未完全苏醒。”
“你能驾驭?”
“只能试试。”
“不是,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烛阴龙乃烛阴剑的剑灵,七大邪戾剑中排行第三,残暴嗜血,极为可怕。
而真正能克制烛阴剑的只有邪戾之首——魄寒剑。
“如果是烛阴剑,应该能冲破那些结界。”
公孙文想做这件事很久了。
“等等,万一它暴走怎么办?”
狐白裘的担心被某人完全忽略,只见公孙文几掌劈向烛阴龙的后背,神情决绝狠厉,毫不留情。
结界内的震动很快传到了大夫人的内房。
赵嬷嬷差点没站稳,神色恍惚,颤抖喊道:“大夫人!”
“退下。”
大夫人语气平淡。
屏风后飘来几缕黑雾,渐渐勾勒成人形,伟岸挺拔。
“都撤了吧。”
“大夫人,这不妥吧?”
大夫人捏着佛珠的手顿了一下。
“大公子恐怕无法应对烛阴剑,属下担心魄寒剑也受到冲击,到时候……”
倘若魄寒剑也失了控,那公孙府就岌岌可危了。
“无妨。”
大夫人相信公孙文。
公孙文如果想要驾驭魄寒剑,那烛阴剑就是最好的历练。
“右骑使可有消息?”
“墨大人已抵达白族。”
“传话:切勿久留,事成之后速速回府。”
“是!那大公子那边?”
“一切照旧。”
黑影勾头,默默退下。
“等等。”
大夫人从袖口取出一个小木盒,赵嬷嬷伶俐接过,交到那人的手里。
“告诉狐王妃,这是公孙府小小的心意。”
“是!”
这时有股狂风冲开窗户。
院里满地的黄叶随风扫进室内。
大夫人刚好望见那座简朴高挺的疑瑞阁,嘴角微微上扬。
邪童招来好几个家丁把书架扶起重新架好,捡起满地落书,一本本地重新物归原位。
他望着自上而下的大窟窿,欲哭无泪。
怀里还揣着《大孟志》,走到松景壁画跟前,沉默了许久。
“为什么?”
伊影冷不丁地闪在邪童背后。
在他们摔落下来时,伊影眼尖地注意到邪童推了狐白裘一掌。
“什么?”
邪童直接装死。
“你明明推了世子。”
“胡扯!世子何等金贵,岂是吾等肮脏躯壳想碰就能碰的?”
伊影选择沉默了。
他说不过邪童。
也从来看不清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