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摁手印，向街道办人员保证了半天。

曹金子颇感无力的蹲在地上。

想我曹金子，可是准备靠颜值吃饭的，没想到这两天，已经把这个脸丢光了。

孟鹤糖和孔云隆两个人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似得，低着头，站在曹金子对面。

曹金子叹了口气，站起身子，指着他们俩说道：“打明个起，你俩也别去小剧场演出了，给我撂地去！

好好反省反省！顺便也锻炼锻炼！”

周九粮一愣，说道：“师哥，那孟哥反省去了，那我呢？”

曹金子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你觉得你相声说得好？”

周九粮低下头，小声说道：“不好。”

“那就一块儿撂地去！

什么玩儿意！”

面对曹金子的训斥，几个人早就习以为常。

谁让人家是师哥，谁让人家是角儿。

曹金子走了之后，几个人垂头丧气的走回来传习社。

“撂地怎么了？你看那些相声前辈，谁没撂过地？

甭说别人了，就在咱们师父，当时为了有口饭吃，那几年不也是去撂地着吗？”

回来之后，张云磊就一直苦口婆心的劝他们三个。

可这三个人还是无精打采的。

张云磊坐了下来，说道：“三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孔云隆靠在墙边，看样子有些不高兴。

他冷哼一声，说道：“师父那时候也是被逼无奈，要不然，谁喜欢去撂地啊？”

孔云隆算是说出了其余两个人的心声。

现在德芸社越来越好，已经开了第二个园子，多多少少也算是小有名气。

想到师兄弟们在园子里演出，自己却在外面撂地，这心里难免不平衡。

“不喜欢？谁会喜欢？但是你们现在有单独开专场的本事吗？”，张云磊也是有些生气，说道：“明天，我去撂地，你们去不去，随你们。”

“对了，再说一句话，面子，从来不是别人给的。怕丢面子，那才是真的没面子。”

一夜无话，几个师兄弟彻夜未眠。

除了曹金子回来和张云磊聊了会儿之外，其余几个人都缩在自己的屋子里，琢磨着张云磊说得话。

面子。

从来都是靠实力争取的。

第二天清晨，张云磊将演出的家伙事儿整理了一个包裹，然后背上包裹走出了屋门。

“师哥。”

“云磊。”

张云磊刚把门关上，就听到后身后响起了三位师兄弟的声音。

张云磊的嘴角微微扬起。

兄弟同心。

其利断金！

…………

帝都，广德楼。

广德楼，建立于1976年，是帝都现存最久的老戏园。

名声在外的它，衍射了前门周边，这里是仅次于天桥西市的艺人天堂！

张云磊一行人来到这里，一开始孟鹤糖他们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看到张云磊自己一个人在那置办场地，也纷纷放下了心中的包袱。

对于艺人撂地这件事，或许到了外地还会有人觉得稀罕，能吸引人驻足看那么一会儿。

但是在这地界，撂地司空见惯。

过往的行人倒是不少，但能看他们两眼以上的却没有几个。

“师哥，这，这也没人看啊。”

孟鹤糖眉头紧皱，都快挤到一起了。

之前还琢磨着撂地演出会不会有人笑他们呢，这可倒好，都没人搭理他们。

张云磊倒是不慌不忙，说道：“这才能练本事呢。”

撂地，没有招牌为你拉拢人气，没有宣传为你去寻觅观众，靠得全是自己的真本事。

张云磊喝了口自带的茶水，然后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来一个水壶大小的小布袋。

“师哥，你这是要干嘛啊？”

“‘一’字我写出来一道房梁，‘二’字我写出来上短下横长，‘三’字我写出来川字模样，‘四’字我写出来四角四方……‘七’字好象那凤凰单展翅，‘八’字我写出来一撇一捺属阴阳……”

随着太平歌词的曲调，粗粝的白沙从张云磊的拇指和食指缝间徐徐洒落下来，广德楼门前空地的青石板上，缓缓出现“一”到“十”。

这一手可算吸引住人了。

广德楼的一位老先生顺着栏杆往下望去，眼神露出了少年的精光。

老者捋了捋胡子，眯着眼嘀咕道：“白沙撒字，有点意思。德芸社小辈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

前门的街道上，一位戴着贝勒帽的老者正遛鸟呢，瞅见张云磊在这表演白沙撒字，心中不由一动。

他正了正自己的帽子，漫步的走了过来。

“三爷！”

跟他一起的这群人见状急忙跟了上来。

待三爷来到摊儿跟前的时候，几名穿着中山装，留着大背头的中年人正嗑着瓜子，绕有兴致的看着张云磊他们，脸上不时还露出轻蔑的表情。

三爷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训斥道：“这么爱嗑瓜子？回炕头嗑去！”

几名中年人一看三爷，急忙点头哈腰，随后不计形象的把瓜子和瓜子皮都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三爷！您请坐！”

正当张云磊等人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位老者的时候，广德楼内出来一个年轻人，客客气气的在三爷身后放了一个梨木椅子。

“老先生，等我在添一笔。

十字添笔念个千字，千里赵匡胤送京娘；

九字添个点念个丸字，丸散膏丹药路绵长；

八字连个笔念个人字，仁义的大王属着宋江……”

张云磊看到三爷微微点头，这才停了下来，他站起身，将沙袋递给孟鹤糖，随后冲四方拱手，说道：“晚辈德芸社弟子，今儿个来咱前门，给大伙儿说上一段。”

张云磊走回四方桌，清了清嗓子，说道；“先给大伙儿说段单口相声《草船借箭》！

我这个人哪，最爱看书，尤其是《三国演义》。

大伙儿都知道，《三国演义》里面有位谋士，卧龙：诸葛亮。

不过我觉得这《三国》里把诸葛亮说得有点儿“过”啦!

甭说别的，咱就看书上介绍的诸葛亮那打扮。

穿八卦衣，戴道士巾，看起来不同凡人，有点儿仙风道骨，半仙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