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达连忙拍马跟上,一边喊道:“父亲,快走,你不走我也不走了。”
吴白带领一百骑兵尾随而上。
刘达以为这样可以让刘岱回心转意,没想到刘岱竟然回头大笑道:“文弘,你真不愧是我刘岱的儿子。好,那我们父子俩就一起血溅沙场,名留兖州。”
刘达瞬间无语以对。
此时汉军已经全部乱了,到处都是奔逃的兵士,黄巾卒趁势攻来,很快就有不少跑得快的黄巾把刘岱和刘达包围住了。
刘达早已拔剑在手,居高临下地向靠近的黄巾卒砍去。
骑督吴白跟在刘达身边,挥舞长戟,一阵刺砍,杀得黄巾不敢靠近。
刘岱被十几个黄巾围住,脚上挨了一刀,鲜血直流。
见此情况,刘达知道再怎么劝也没用,刘岱是不打算活着回去了,想当个为兖州百姓战死的兖州刺史。
“吴骑督,快去,把使君夹走。”
刘达对跟在身旁的吴白喊道。
“啊?”
吴白听清楚了刘达的话,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把他揪过来按在马上走,快。”
刘达急又喊道。
这回吴白听清楚了,稍一犹豫便答道:“诺。”
刘达之前对王朗说要让吴白绝对听他的号令,就是为这一刻准备,万不得已的时候,只能像活擒敌将一样,把刘岱弄走。
吴白挥舞长戟杀到刘岱身旁,围在他周围的黄巾纷纷散退。
刘岱见了惊叹道:“如此猛士,若我不死,必有重赏……”
话还未说完,一个黄巾举着长柄大刀向他砍来,他急忙横刀一挡,可是黄巾力大,他手中一震,大刀脱手飞出。
就在他看着黄巾举着长刀再次砍来,以为自己将要名留兖州的时候,吴白一戟刺入黄巾心口,然后纵马靠近,一伸手,把刘岱像只活羊一样揪了过来,横放在马上。
另一只手舞着长戟,勒马往回跑。
倏然之间发生的事情,刘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当他知道是被自己军中兵士揪过去按在马上的时候,怒喊道:“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你再不放我下来,回去了我必会斩你。”
吴白不理他,任他喊叫,只是一只手用力按住他,不让他乱动。
刘达见吴白已成功夹过刘岱,急喊:“快撤。”
趁着混乱,众骑往回疾跑。
他们骑着马,跑了一会黄巾就追不上了。
而且此时还有许多汉军步卒没有逃脱,仍在被黄巾追杀。
一路上,刘达看到许多丢弃的铠甲和兵器,穿着铠甲跑不快,那些兵士为了逃命,铠甲和兵器都不要了。
跑了四五十里,刘达才和众人停下来。
他跳下马,走到吴白马下,接下刘岱。
刘岱被颠得五脏俱乱,头昏眼花,脚上又有伤,落到地上没站稳,差点摔倒,幸被刘达扶住。
“父亲,你受伤了?”
刘岱站了片刻,还没缓过神来,又蹲下一阵狂吐,胆汗都吐出来了。
吐完之后,他推开刘达,巡视众人,看到了吴白。
他突然拔出刘达手中长剑,向吴白走去,问道:“刚才可是你按我在马上?”
吴白不答话,拱手单膝跪地,等于是承认了。
刘达惊得忙跑到吴白面前跪下挡住:“父亲,是我令他这么做的,你要杀就杀我吧。”
“使君……”
众骑卒全部跪下求情。
刘岱环视一眼,举起长剑,又一把扔到地上,长叹一声:“唉……文弘,你这是害了我呀!我这样回去,哪里还有脸面去见兖州的士人和百姓。”
终究还是面子比生命重要。
当然,这是刘岱的想法,刘达可不会这么想。
只要还有命在,面子可以再挣回来,命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刘达带来一百骑,现在只回来六十几骑,其中有二十多人受伤。
一名骑卒把马让给刘岱,他和另一骑卒共乘一马慢行。
第二日下午回到昌邑城外。
“使君,你可回来了。”
别驾王彧站在城门外,神情焦虑,见到刘岱等人后才舒眉展眼。
“王别驾,你为何在此?”刘岱疑惑问道。
王彧忽然眼泪奔流,走到刘岱马前,抓着刘岱的脚哽咽道:“使君,徐立将军回来说使君已经战死,彧不信,便站在此等候,总算是把使君等回来了。”
“王朗将军呢?”
刘达听到徐立刚回来就说刘岱战死,看来他是准备要搞事。
现在昌邑城里最重要的就是王朗,他手里有五千人马。
“王朗将军知道汉军兵败,怕败兵逃回作乱,他现在正在营中,整治兵马,准备治乱。”
只要王朗将军不动就好。
“王别驾,你去跟王朗将军说一声,就说我和使君都回来了,叫他立刻到刺史府来一下。”
“诺。”
王彧应了一声,入城往王朗大营走去。
刘达跟着刘岱回到刺史府,先找来医者,给刘岱处理伤口,幸好伤不太重,
又让医者给受伤的骑卒简单处理了伤口,刘达对吴白说道:“吴骑督,你先带兵回营,此次你们有大功,使君会有赏,尤其是那些死伤的兄弟。”
“诺。”
吴白带着余下的骑卒回王朗大营。
“文弘,你为何要来救我?”
厅堂内,刘岱父子俩相对而坐,两人面前案几上各自摆放着酒杯和酒壶。
“我是父亲的儿子,怎能不去救。”刘达答道。
“你为何知道我一定会败?”
刘岱饮了一杯酒后又问道。
“汉军兵少,黄巾众多,这是其一;军心不齐,军威不振,这是其二;无谋无划,匆忙出兵,这是其三。我想……父亲也自知此战必败,只是不得不出兵而已。”
这是父子俩谈心的时刻,刘达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见解。
正在斟酒的刘岱闻言忽然停住,看着刘达,半晌才放下酒壶说道:“文弘,你真的长大了,竟有这等见识。不错,我也知道此战必败,可是若不出兵,这兖州之人,只怕是也要把我杀了。”
“现在败了,恐怕这兖州刺史我也难当下去。”刘岱继续说道,“当初我一时冲动杀了东郡太守桥瑁,过后后悔不已,只是后悔已是无用。兖州士人颇受桥瑁之恩,且兖州其他郡守国相,因我杀了桥瑁,自疑自危,未肯尽心事我。如此局势,我已不知该如何挽回。”
刘岱说完又叹息一声。
“父亲勿忧,”刘达放下酒杯说道,“可再杀人立威。”
刘岱惊道:“还杀人?杀谁?”
“先杀徐立将军,再杀黄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