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梭,又过了一天。
在陈良景和秦老依依不舍的目光里、在陈良山如释重负的目光里,沈原踏上了去长丰县的路。
“天可怜见,这个魔头终于离开了!老天保佑,希望他这一路危机四伏,贼寇肆虐,让他横尸荒野……”
陈良山全力开动着小心思,把自己能说出的最恶毒的诅咒,都朝着沈原的背影扔了过去。
“表哥!”
这时,陈良景突然喊了一声。
“啊?!什么?”
陈良山吓得一个哆嗦,以为是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
“你怎么了?看你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你是那什么……又发作了?”
陈良景用手指一边比划一边转圈圈,他以为自己表哥又要发疯了。
“我查阅过书籍,表哥你那种行为有点像一种病,名叫羊癫疯,是可以治疗的!”
小伙子的语气很认真,里面透露出的关怀让人心生感动。
在之前,他是很仇视这纨绔表哥的,但自从沈原来了之后,这表哥天天做饭洗衣服,活生生从一个少爷变成了做杂务的老妈子。
小家伙毕竟年轻,这么几天下来,心中的仇恨早就消失了。
“治什么治?我没病!”
陈良山激动地跳了起来:“我好好的,才没有得什么羊癫疯!”
“那你那天怎么那样?”
陈良景一脸疑惑,手上又比划了一遍。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陈良山开始急了,“肯定是你们这里有毛病,我在我家过得好好的,到你们这里就一直出事!”
“我那天本来在家睡得好好的,你们突然闯进来!然后把我给抓到这里来,天天让我给你们做饭,给你们洗衣服……”
说到这里,陈良山的眼泪一下子就流淌了出来,里面蕴含的全是委屈。
“我的手……”他把双手颤抖地举到眼前,“我的手都开始变老了!”
“……”
陈良景听完自己表哥的发言,忍不住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表弟,你一向心善,肯定不忍心表哥继续这样下去对不对?”陈良山突然冲过来抓住陈良景的衣袖,“表哥以前做得不对,表哥知道错了,就请你大发慈悲,放我回去吧?”
“你也知道,我爹娘就我这么一个孩儿,他们年纪也大了,也希望我能在他们身边尽孝,享一享天伦之乐……”
陈良山声泪俱下,开始打感情牌了。
“表哥,你说得不对。”
陈良景突然出声,打断了陈良山百分演技的表演。
“哪里不对?”
陈良山一愣,自己说的话难道有什么漏洞?
“在我们这个年纪,父母会更希望我们学得本事,能够出人头地!”陈良景很认真地说道,“父母不会希望我们在家蹉跎时光。”
“???”
陈良山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自己不到十五岁的表弟能说出来的话?
“表弟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话?”
“当然是师傅教的。”
“上仙说得对!上仙说得有道理!”
陈良山以为自己找到了漏洞:“表弟你看啊,表哥整天被关在这里,就是想去学本事,也没有机会啊,对不对?不如你放我走,我保证去学一门手艺,能养家糊口的那种!
上仙也是这种意思嘛?对不对?”
听见自己表哥说了这么大一番话,陈良景十分感动,觉得自己表哥终于想通了。
“表哥,你能有这种觉悟十分难得,既然你有这种要求,那我也就同意了。”
“同意让我走?”
陈良山喜出望外。
“那当然不是!”陈良景摇摇头,“师傅走之前专门叮嘱过,说在他不在的时候,让我一定要好好督促你,如果你想学本事,我就把我学会的教给你。”
“刚刚表哥你一席话,让我感觉到了你的诚心,所以我决定,我修炼的时候你可以在旁边学,不懂的我也可以教你……”
沈原在离去前,确实嘱托过这些东西。
在他看来,陈良山虽然前半辈子不当人子,但这段时间表现还不错,况且自己徒弟的兽骨也是抢得人家的。
所谓一饮一啄,还是得适当反馈一些好处给人家。
不过,陈良山的资质和悟性都是下等,能学到什么,就看他自己了。
陈良山此时脑瓜嗡嗡的。
感情自己还是不能走?刚刚那一番情白煽了?
“那个恶魔!自己都走了,还要留下手段来折磨我?”
他看向沈原离去的方向,心里的诅咒一直不停。
……
此时,沈原骑着马,正在去往长丰县的路上。
旁边是陈方云乘坐的马车。
马车和马都是陈方云花钱租的,付钱的时候可心疼了。
本来陈方云是想让沈原坐马车的,但是被回绝了。
原因是沈原从来没骑过马,他想尝尝鲜。
况且,这次去拜访长丰县分家,乃是用的陈方云的名义。
沈原为了隐藏自己,此时扮演的是陈方云的随从,骑马才符合他伪装的身份。
“穿越到修仙世界,结果赶路用骑马,不知何时才能飞天遁地……唉!”
沈原叹了口气。
在他的想象中,修士应该是御剑化流光,穿梭天地间……
“可惜,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到了金丹期才能有飞行的本事,筑基期也只能在地上跑,更何况我现在只能算是个炼气期……”
沈原看了一眼这番天地,忍不住叹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上……好文采!随口一句,便是我们需要一生才能悟透的哲理!”
马车上传来陈方云拍马屁的声音。
若不是沈原特意叮嘱过要隐瞒身份,他就要把‘上仙’两个字喊出口了。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而是两千多年前的前贤说的,我可不敢居功。”
沈原没有抢他人之功的兴趣。
“是是是,不过假以时日,想必您也会成为那样的贤人,口中箴言流芳万世。”
沈原撇撇嘴,对陈方云的话不置可否。
另一头,马车夫一脸纳闷,这坐马车里的和外面骑马的,到底谁是老爷谁是随从?
怎么坐软垫的反而拍起坐硬木梆子的马屁来了?
他有点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