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孙玔和几个小厮的保护下,萍儿和公孙玉盈好不容易才挤进围观的人群中。
只见三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竟将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困在垓心。
那少女看起来跟公孙玉盈年纪相仿,站在几个壮汉中间更显纤瘦娇小。她虽然穿着破旧麻衣,头发只用一根枯树枝作钗,但容貌清秀,颇有几分动人。
而在他们几人面前,立着一个身着华服、戴金佩玉的纨绔公子。
那纨绔公子年不过十七,身宽体胖且面带几分凶相,神色更是趾高气昂,一看就知他绝非善类。
一般的胆小市井之徒,通常不敢轻易得罪两种人:一种是权贵,一种是恶霸。
而这胖公子占足了这两样,也难怪围观的百姓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那少女说话。
“岂有此理,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
萍儿正要上前,却被公孙玉盈一把拉住,劝道:“先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听那少女惊慌无助的声音道:“我根本没有偷你的东西……”
“方才你从本公子身边经过,本公子的玉佩就不见了。不是你偷的,难道是本公子故意藏起来冤枉你不成?”那胖公子道,“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交出来。否则本公子就抓你回府,慢慢儿的审……”
说到“审”字的时候,那胖公子嘴角的口水都差点溢了出来,看着那少女的眼神就像馋猫见到荤腥一般。
“我连你玉佩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我没有偷!”少女因害怕而有些发抖,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本公子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胖公子似生了气,厉声吩咐道,“给我把她抓起来!”
三个壮汉得令,正要动手,便听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人厉喝:“住手!”
胖公子看过去,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生得比女人还要清秀俊俏的少年。
“天子脚下强抢民女,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那俊俏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不顾公孙玉盈的阻挠,毅然要替那少女出头的萍儿!
“哪里来的黄毛小子?敢管你爹的闲事?”胖公子怒喝。
萍儿右手食指转了转耳朵,看向他道:“你说你是我什么?”
“爹!”胖公子大声道。
萍儿啐道:“啊呸,我才不要你这么不要脸的儿子呢!”
一群围观的百姓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胖公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萍儿占了便宜,气得鼻子都歪了,骂道:“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你也配当我爹?你可知道我爹是谁吗?”
“这就得问你娘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萍儿这话一处,在场所有人又都捧腹大笑起来。
胖公子一时不明白这些人笑什么,只嗔道:“我爹乃是当朝的秦太师!你敢得罪本公子,简直是活腻了!”
围观的百姓闻言,无不震惊了一下。即便是不知道太师官位有多大的人,此刻也不敢再嘲笑那秦公子。
萍儿翻一个白眼,道:“太师又如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太师,又更何况是你?”
“萍儿说得好极了!”公孙玔欢呼一声,拍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早听说秦太师跟他爹在朝中是死对头,且当初他爹被先帝贬到龙吟县,就是因为先帝听信秦太师的谗言。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虽然是仇人之子,但是以公孙玔的个性也断不会跟他客气。
而公孙玉盈虽然外柔内刚,性格不似公孙玔这般冲动,但一听说对方是秦太师之子,想来“有其父必有其子”,便更加肯定了那少女是被冤枉的,于是也跟着公孙玔走上前与那秦公子对立。
那秦公子见公孙玔和公孙玉盈穿戴华丽,便不敢小觑,只道:“又来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种的,就自报家门来!”
公孙玔正要回答,却被公孙玉盈拦住,只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公孙玔会意,便闭紧了嘴巴。
那秦公子见他二人如此,便激道:“怎么?你家的姓氏太寒碜,都不好意思说么?”
公孙玔被那秦公子这么一激险些上当,只听萍儿抢先道:“我家两位少爷姓‘吾’,大少爷名‘老跌’,小少爷名‘小跌’。”
话音刚落,那秦公子便嘲笑道:“我还以为是出自京城哪家大户,原来不过是两个土包子,起这么难听的名字!‘吾老跌’、‘吾小跌’,你们的爹是没念过书吗?”
那秦家一个家奴幡然明白过来,忙凑到那秦公子耳边道:“少爷,他们是讨您便宜呢。”
秦公子这才明白过来,顿时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那人后脑袋上,嗔道:“那还给我等什么?还不把这几个狗杂种给我往死里打!”
话音刚落,公孙玔带回来的几个小厮已挡在面前,喝到:“谁敢动我们少爷一根汗毛?”
“你老子我就敢!”秦公子怒道,“还不给我上!”
几个家奴正要冲上去动手,忽听人群中又有一道清澈温润却又有几分威仪的声音响起:“都不许动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浅蓝色长袍,面如冠玉,手拿折扇的翩翩公子从人群中走出。
那少年似乎跟公孙玉盈年纪相仿,但看起来比公孙礼还高。他浓眉大眼,笔挺嘴阔,儒雅悠闲的神色好像一点都没有把秦公子放在眼里。
秦公子嗔道:“又来一个臭小子!有种就报上名来!”
那少年却仍是轻摇手中折扇,似笑非笑。
只听他身旁一小厮喝道:“不过是区区太师的儿子,也敢对我们殿下呼呼喝喝!”
“殿下?”秦公子微怔,仔细打量那少年。
那小厮昂首点头道:“不错!我家殿下便是安阳国的大殿下!”
秦公子先是一愣,旋即便嘲讽地笑道:“我当是谁,原来不过是安阳国丢弃的一条狗而已!”
大殿下闻言,当即一把将折扇合上,斜瞪向秦公子的目光充满了怒火。
他身边的小厮已朝秦公子怒喝道:“岂有此理,竟敢辱骂我们殿下!”
秦公子仗着自己的爹在朝中位高权重,便有恃无恐地冷笑道:“不是么?被人赶到我们柏越国做质子已有十余载了吧?想必你那当皇帝的好弟弟,早就不记得接你回去了。你还不是他丢弃的一条狗么?还有脸自称殿下……在本公子眼里,你不过就是我们柏越国寄人篱下的哈巴狗罢了!”
原来那安阳国的大殿下,正是当年丽妃诞下的皇子瞿文渊。只因萧皇后偷龙转凤后,不但夺走了丽妃的恩宠,更因为自己的孩子是嫡皇子,而顺理成章在安阳国先帝病逝后,扶尚且不足两岁的“嫡皇子”登基,垂帘听政,成为皇太后。
独揽大权后,萧皇太后便暗中除掉丽妃,又生怕瞿文渊将来威胁到新帝的皇位,便将他送去柏越国做质子。一来除掉了眼中钉,二来也可暂缓两国关系,一举两得。
从此以后,只当世上再无瞿文渊这个人,由得他在柏越国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