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小太监点头回答道。
瞿文渊沉思了一瞬,倒也不敢耽搁,便随那小太监而去。
穿过了两座庭院,便入了一道双开的红色大宫门。
但见一个长长的走廊,两边青色高墙厚重的耸立着,约么有三米来高,给人一种威严的紧迫感。
随着那小太监自长廊走出,但见一座巍峨的宫殿庄严无比,大红匾额书着金字“御书房”三字。
“襄王殿下,请随奴才进来。”那小太监恭敬说着。
瞿文渊点头,便随他入内。
两旁看守在御书房外的宫人,一个个皆敛声屏气,仿佛一座座雕像,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只见那小太监向一旁一个宫人禀告了几句,但见那宫人进内通传,片刻便走出来道:“皇有请襄王殿下。”
瞿文渊闻言,这才踱步入内。
绕过一个黄色的纱幔,只见瞿文沣已穿着一袭浅绿色的长袍,一头墨发流水般倾泻而下。
面如冠玉,剑眉斜飞,星目含情,粉唇微扬。
当真好一个出尘脱俗的男子!
原以为世间再不会有男子比悠王崇煜更加风流倜傥,今日见到瞿文沣,瞿文渊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想来,只因瞿文沣是当今皇,身份庄重,因此朝中大臣才不敢如此对外宣扬皇的美貌。
只想想到这里,瞿文渊忽又想到他这个弟弟竟是有龙阳之癖,后宫三千妃嫔皆如同虚设,不禁心中又暗道可惜。
回过神来,瞿文渊已踱步走到瞿文沣跟前,隔着书案,跪伏行礼道:“微臣参见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瞿文沣忙自龙椅起身,绕出书桌前将瞿文渊扶起,仿佛熟络无比一般,拉着瞿文渊闻声说道:“皇兄不必多礼。皇兄多年来在柏越国辛苦了。”
分明瞿文沣的声音轻柔,却着实让瞿文渊浑身一颤,忙垂眸说道:“皇言重了,微臣受宠若惊。”
瞿文沣抿唇微笑,道:“你我本是兄弟,自然是因为亲近一些才是,皇兄不必感到惶恐。”
瞿文渊闻言,于是颔首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明知传闻所言,瞿文沣有龙阳之癖,可今日瞿文渊无意间与他有肢体接触,却没有丝毫不自在。
当下瞿文沣拉着瞿文渊在临窗的两张木椅坐下,微笑说道:“襄王府原是母后特地为皇兄所建,皇兄今日却在朝堂婉拒。朕知道皇兄是勤俭,只是皇兄是朕唯一的兄弟,皇族身份尊贵,若是住在普通的房屋里,只怕不妥。不过今日既然朕已经答应收回襄王府,那么唯有请皇兄暂住在皇宫一处偏院。那里不与后宫相通,所以皇兄尽管放心,亦不用担心有人闲话,亦不必避嫌。且待朕为皇兄安置好别处,皇兄再搬离不迟。”
瞿文渊闻言,于是起身拱手谢恩:“微臣多谢皇。”
瞿文沣忙笑着将瞿文渊扶起,道:“皇兄有多礼了!今日皇兄且留在宫中用午膳,你我兄弟二人欢聚畅饮一番。至于府的细软,朕自会遣人搬去别院,皇兄午后便可去别院休息。如何?”
“微臣,却之不恭!”瞿文渊拱手答应着。
瞿文沣甚是开心,当即命人布了好的酒菜,与瞿文渊在御书房内室中畅饮。
瞿文沣不时问瞿文渊一些儿时趣事,以及他在柏越国所发生的有趣之事。
瞿文渊不敢不答,却因心中对瞿文渊有所保留,便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偏差。
瞿文沣抿唇微笑,问道:“听说皇兄在柏越国做质子之时,与柏越国的悠王私交甚好?”
瞿文渊闻言,只得点头说道:“悠王崇煜喜欢结交天下朋友,再加他的胞弟如今仍在我国做质子,想来悠王见到微臣不免想起他的弟弟,所以对微臣格外照顾一些。“
瞿文沣闻言,不禁点头轻叹一声,道:“皇兄此话不错。其实今日朝堂之,皇兄提议将柏越国质子送回柏越国……”
刚说到这里,瞿文渊一个激灵,连忙说道:“微臣如此提议,完全是为了两国关系,绝无悠王的缘故,还请皇明鉴。”
瞿文沣忙微笑说道:“朕自然知道,其实朕也希望柏越国质子能够早日回国,毕竟礼尚往来才是两国友好邦交之道。可母后这么做,自然是有母后的道理……”
想到这里,瞿文沣明眸似是晦暗了一下,但只是一瞬,他便又微笑说道:“既然母后已经决定了,此事便暂且搁置罢。待将来有机会,朕会再好好劝劝母后。”
瞿文渊分明知道,以萧太后的脾性,想必瞿文沣未必能劝得动她。如此说话,不过是给安慰瞿文渊,且给自己一个台阶罢了。
瞿文渊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当下便又与瞿文沣喝酒畅谈。
两人言论了一些诗词歌赋,又吟诗作对一番。
瞿文渊惊奇地发现,瞿文沣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并非像传闻所言那般是个“傀儡皇帝”。
可如此想着,心里又越发对萧太后感到敬畏。
想来瞿文沣如此优秀,只怕与悠王崇煜更胜一筹。可即便是如此,却仍是不得不受制毓萧太后,那么萧太后又当是如此厉害的人物?
一时间,瞿文渊又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几分担心,和对瞿文沣十几年应该是经历着如此难过的遭遇,深感同情。
一时用过午睡,瞿文沣原本还想与瞿文渊下棋助兴,只可惜两人却都因吃得有些醉了。于是瞿文渊只得告辞瞿文沣,两人相约下次再对弈。
瞿文沣命人用了一抬锦轿,送瞿文渊去了别院。
才刚躺下准备休息,忽然听到有太监通报:“太后驾到!”
瞿文沣明眸微闪,剑眉似拧了一瞬,旋即坐起身来,依然恭敬迎了出去。
但见萧太后一袭黑色绣金线大长袍,神色严肃,踱步进来。
“儿臣参见母后。”瞿文沣恭敬行礼道。
萧太后斜睨了桌尚未收拾干净的残羹,一张脸沉得比锅底还黑,怒道:“听说皇召了襄王来寻欢作乐?”
“回母后,儿臣只是为襄王洗尘,一敬兄弟之谊,绝非寻欢作乐。”瞿文沣恭敬回道。
虽然他所言属实,可萧太后的脸色却越发难看,当即一声喝道:“你们都退下!”
一群宫人闻言,皆唬得浑身一颤,噤若寒蝉,纷纷退出房间。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顿时静得一刹,仿佛细针落在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瞿文沣不动声色,只看着萧太后不作声。
只见萧太后半晌才说道:“皇应该知道,瞿文渊突然回国,皇来说是一个多大的威胁?”
瞿文沣不以为意,道:“儿臣并不这么认为。”
萧太后扭头看向瞿文沣,面色不虞。
只听见瞿文沣继续说道:“皇兄他是儿臣的兄长,是除了儿臣之外,父皇唯一的儿子;是除了母后之外,儿臣在这个世最亲的人……”
“皇错了!”不待瞿文沣说完,萧太后已经冷声将她打断,“皇在这个世最亲的人,除了哀家之外,应该是皇子龙嗣!”
瞿文沣眸光微闪,只不说话。
只听萧太后继续说道:“皇已经不小了,应该为皇室着想,早些开枝散叶,延绵子嗣才是!”
瞿文沣神色不以为意,却也不敢顶撞萧太后。
只听萧太后继续说道:“以前皇怎么胡闹,哀家都可以由着皇。但是如今,瞿文渊已经回国了,为皇室着想,皇不可以再像以前那般任性!从今日起,皇后会夜夜陪着皇,直到有皇嗣为止。”
瞿文沣眉头一拧,不禁说道:“可母后分明知道,儿臣根本不喜欢皇后!”
“是,你是不喜欢皇后!”萧太后怒道,“哀家知道,你非但不喜欢皇后,后宫任何女人你都不喜欢!可你这么做,简直就是太胡闹了!以前哀家可以依着你,但从今日起,你若不肯皇后陪你,让后宫其他妃嫔陪你也行。但倘若还像以前那样……”
说到这里,萧太后的目光冷得仿佛一刀利刃,咬牙说道:“哀家就杀了吴霜!”
瞿文沣闻言,顿时眸光一闪。
只见萧太后目光看着他,甚是坚定地道:“本宫说得出,做得到。你若是不信的话,尽管一试。只是到时候,你不要怪母后不念母子之情。”
瞿文沣明眸微闪,只得乖乖答应道:“是,儿臣知道了。”
萧太后又吩咐道:“还有瞿文渊……哀家听说,皇许他住在皇宫别院了?”
“是。”瞿文沣道,“既然襄王府已经收回,儿臣打算另觅一处给皇兄居住。只是在还未找到合适的府邸之前,便打算让皇暂且在别院居住。”
萧太后不禁暗叹一声,道:“哀家原本让瞿文渊住在襄王府,自然是有哀家的道理。不过既然皇已经决定了,那便依了皇便是。襄王府的下人便不必入宫了,待皇另觅别处,让他们到那里去伺候吧。”
“是。”瞿文沣颔首答应着。
萧太后又看了一眼桌的残羹,又看了看瞿文沣微红的脸颊,拧眉说道:“皇喝了不少酒,便早些休息吧。”
“恭送母后。”
瞿文沣鞠身说着,待萧太后转身走远,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此时,只见贴身太监吴霜进来,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说道:“皇不必担心,奴才看到太后已经离开御书房了。”
瞿文沣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向吴霜问道:“太后可有为难你?”
吴霜摇头笑道:“皇放心,太后倒没有为难奴才。只是太后方才责怪奴才,应该让皇回寝殿午睡才是,怎么在御书房休息下了。”
瞿文沣听了吴霜的话,这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吴霜不禁诧异问道:“皇这是怎么了?是太后责怪皇与襄王殿下喝酒么?”
瞿文沣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不悦说道:“不仅如此。太后还要我从今日起,让皇后侍寝。”
吴霜点头,道:“不是奴才多嘴,皇其实早该如此了。”
瞿文沣想不到吴霜竟会说出这话,不由得斜睨他一眼,眼神有些疑惑。
只听吴霜继续说道:“虽然奴才不明白皇为何不肯宠幸后宫妃嫔,但皇假借奴才之命,宣称自己有龙阳之癖……其实奴才只是一个太监,倒没什么。更何况,能得到皇垂爱,哪怕只是虚名,但奴才也甚感荣幸。只是皇贵为一国之君,长此下去,只怕有辱了皇的威名。”
瞿文沣听了吴霜这话,不禁沉默不语。
半晌他才说道:“其实你的话,朕何尝不明白。只是皇后并非朕中意之人,更何况她还是太后的侄女……而后宫其他妃嫔,朕也是一个都不喜欢!”
吴霜一时间也不明白,为何皇不喜欢皇后的原因,竟然是皇后是太后的侄女。
当下他只劝道:“可太后的脾气,皇是知道的。若太后已经下了口谕,皇还是不要逆她的意吧。”
瞿文沣自然知道,如果他不顺从的话,太后必定言出必行。
吴霜自幼与他一起长大,且是这个宫里唯一能够让他信任之人,倘若连吴霜都被太后处死,那么他在这个宫里岂非如同断了双臂?
眼下想来,也唯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想到这里,瞿文沣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床榻休息。
只说萍儿一早醒来,因瞿文渊进宫去了,自己一时间百无聊赖,便想到街走走,看看安阳国京城的街道与柏越国相比如何。
因担心女儿家身份招摇过市不妥,便向福来借了一身小厮的衣服。
福来笑问:“不知飘飘姑娘如此打扮,是打算去哪里呢?”
“去街走走。”萍儿回答道。
福来眼眸微转,笑道:“姑娘才到安阳国,人生地不熟,不如让奴才陪姑娘一起去吧。”
萍儿早猜出福来是萧太后派来监视瞿文渊一举一动的,未免萧太后起疑,怀疑到瞿文渊身,于是点头爽快答应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