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呜汪!”大黄挣扎的更加厉害,白送使出了吃奶得劲才勉强将它压住。
“大黄,你怎么了?”
队伍逐渐远去,大黄的叫声更加焦急,隐约带了丝委屈。
“大黄!”白送蹲下按住大黄的两条前腿,柔声安慰着,“你是不是想要跟上去啊,我带你去,你别叫了好不好?”
大黄仿佛能听得懂人话,嗷呜了一声逐渐平静下来,整条狗耷拉着看向白送。
白送带着大黄,很快跟上了人群。
走了大概一刻钟,终于到了行刑的地方,衙役们打开围栏,众人一哄而入。这是主城西边的一座屋舍废墟群。废墟四周插满了大乾国旗帜,这旗帜比普通旗帜更加鲜红,随风摇曳,透露着丝丝诡异。
据说这里房子刚建好便塌了,将十一名工人活埋于此。主管官员下令重修,修好后又将十一人活活压死,从此这里变成了不祥之地。
宫中请来和尚做法,和尚却在第二日暴毙而亡,只留下一封血书,写道:“不祥之地,以罪人之躯镇压,百年后方可缓解。”从此这里变成了行刑之地,已有十七年之久。
浩浩荡荡的人群跟着囚车来到了这里,白送带着大黄站在人群外围,大黄又开始焦躁不安,喘着气呜咽着直想往里钻,白送只好按住它,摸着它的头安慰。
有百姓察觉到大黄的举动,开玩笑道,“这大胖狗是不是饿了,等着砍完头后去捡骨头吃?哈哈哈。”
一群人哈哈笑着,直到衙役大声喝止,这才逐渐安静。
白送害怕大黄再冲进去,便将它抱了起来。
只见前方高台之上,坐着行刑官,高台周围围满了一众衙役,岳青风也在其中,他们神色严肃,正等待执刑。
“犯人李书朝,杀害永安街老六,并故意纵火,致使十八人受伤,至今已有七人死亡,且在国主寿辰当日,有损国威,按律当斩!”一衙役朝着众人高声说道。
此话一出,人群震惊不已,有认识李书朝的人凑在一起急切的讨论着。
“什么?李书朝,就是那个死了很多年的人?我刚才就觉得侧脸好像,真的是他?”
“不可能,他都死了多久了!”
人群的议论一声高过一声,而与此同时,在衙役还未宣读完毕之时,大黄已经从白送怀中挣脱,奋力挤过人群跑向了囚犯。
一衙役眼疾手快,一脚踢开了跑过来的大黄,大黄被踢翻在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又急不可耐的跑向高台之上。
“快滚开。”
“汪汪!”大黄的叫声充满了急切,不断寻找空隙往上冲,人群自动后退,白送也挤到了前面,而此时大黄又被一脚踢了下来。
白送急忙按住大黄,被大黄扑腾的前爪弄了满身尘土。大黄不再扑腾着上前,在白送怀里朝着李书朝的方向不断叫着。
台上的囚犯始终低垂着头,听到大黄的惨叫,轻轻抬了一下血污的双眼,白送看到他眼中一瞬间情绪翻涌,可随即又恢复死寂,低下了头。
行刑官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让衙役退回,准备执刑。
“午时三刻已到,即刻执刑!”
说罢,人群瞬间安静,有人捂着眼睛,又好奇的透过指缝偷看。
李书朝的头被粗鲁的按在狗头铡上,强壮的大胡子刽子手拿着乌黑锋利的钝刀,朝上面猛的喷了一口酒,而后高高举起,对准了李书朝的头。
烈日当头,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白送侧过头不敢看,又想捂住大黄的眼睛,可就在这一刻,大黄发疯了一般冲了出去,胖乎乎的身子灵活又迅速,等它冲上行刑台,李书朝的头已经被刽子手砍下一半,连着筋骨,血喷涌而出。
刽子手瞥了一眼大黄,喘着粗气,朝着大黄的肚子猛踢一脚,大黄被重力踢飞,刽子手又举起了刀。
这一次,李书朝的头被完全砍下,脑袋轱辘转了一圈,对着躺在地下喘气着的,难以动弹的大黄。
大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他低低的呜咽着,勉强撑着身体,微弱的晃动着尾巴,半爬着爬向李书朝。
有人不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就是李叔养的狗,李叔死了以后还一直等着他,没想到再次见面……唉,可怜啊。”
白送听着,指尖微微颤抖,她想上前将大黄抱过去,又害怕那颗狰狞的头颅。
行刑官完成任务,翘着八字胡面无表情的离开,衙役们也紧随其后,人群也慢慢散开。
白送壮着胆子,准备抱起大黄闭着眼睛放在李书朝身边,正在这时,一双粗糙的大手抢先轻轻的抱起大黄,放在了李书朝身边。
大黄轻轻的蹭着李书朝的头,又把他的头推回身上,想要将头和身子合在一起,可根本于事无补,最后大黄呜咽一声,只能靠在李书朝的身上轻轻的蹭着,尾巴无力摇晃,感受主人最后的温暖。
白送看着岳青风,道了声谢。
岳青风急忙摇头,神情也很悲伤,罕见的说了一句话,“大黄是条好狗。”
白送点头,二人站着皆沉默不语。
半个时辰后。
“白姑娘,将大黄带回去吧,我要清理尸体,回去复命,还有这地方很邪门,你们轻易不要来,不,是千万不要来,不安全。”
“好。”
白送抱着虚弱的大黄回了家,将它安置在后院。大黄被刽子手下了死手,整天死气沉沉,趴在狗窝里发呆,哪都去不了,索性没有伤到骨头。
这次执刑过后,北慕和顾沉被革职,而顾沉和宁愿去找丫鬟的下落,北慕也在找离兮。
几天之后,终于传来了离兮的消息。
一大早,北慕来访,他脱去官服,穿着一身白衣,黑发如墨,眉目清冽俊朗,迎着阳光而站,像一位神明,只是那脸色过于苍白。
“离兮可能在南澜城。”
“怎么会在那里?”
“不知,我明日启程,有消息再与你说。”
白送顿了顿,说道,“你一人?”
北慕点头,正要告辞,白送拦下了他。
“我和你一起去。”
北慕不解,“南澜城离主城很远,一路舟车劳顿,你还是待在主城。”
白送摇头拒绝,“此事因我而起,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奔波,而且我不会惹麻烦的。”
“也可,明日辰时城门见。”北慕沉吟片刻,最终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