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寨主越想越不对劲,欧阳烈向来闲云野鹤,四处游学。
怎会这么凑巧出现在此地?
经验丰富的老寨主抓了一同出寨的一名小弟刘丰,是刘神仙的儿子。
刘丰道:“欧阳公子说他是经商路经此地。”
老寨主是什么人,任谁都能糊弄的?
欧阳烈肯定他在为某些人办事,这么多的粮食,又运往北戎,难不成是军中的粮草?
想当年,他也是一城都尉,因圣上听信谗言,久不来粮草,他们几番七零八凑后,粮草有了,但是半路被人劫走了。
那次战败后他就落草为寇,专门打压那些贪官,但是军粮他从来不碰。
虽说这军粮是运往北戎的,北戎虽气候恶劣,物产不足,但胜在君民一心,有强兵卫国打胜战不是没有道理的?
再看看这个衰败的蜀国,二十万虚兵瘦马对战人家十万精兵强马,落败受降是必然的。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若是蜀国能换个像北戎一样的统治者那该多好!
从此强将手下无弱兵,还怕其他国家欺负不成?
老寨主深深叹了口气。
从外头进来的楚楚就见到自家老爹哀声叹气,“爹,您怎么了?”
“闺女,咱们把人放了,把东西还回去吧?”
“为何?我不要。寨子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要吃饭,没了粮食喝西北风啊?”
白楚楚才不舍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肉再少总比没有的强。
这是她年前好不容易逮到的肥羊怎么能说放就放呢?
“你大概不知那欧阳烈对北戎国子民来说是何等重要。”
白楚楚小麦色的俏脸一扬,“有多重要?”
“欧阳烈年少成名,家里九代单传,是欧阳家唯一的独苗苗。
北戎欧阳一家产业颇多,虽不是富可敌国,但只要手里有闲余定会救济穷苦百姓。
这救的是天下百姓,对他们欧阳家来说,百姓是不分国家地域的,他们也一心只为百姓做善事。
天底下的百姓大大小小都受过他们家的恩惠,他们家在各国的声望极高。
是天下不可多得的大善之家。
而欧阳烈这人也是个众人趋之若鹜的对象,品节高尚,会算术,书画一绝,相貌不凡,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天底下的姑娘挤破了头都想进欧阳家的门。”
老寨主越说激越,仿佛他就是那个要嫁之人。
白楚楚不太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人家不早订亲了?”
老寨主摇摇头,“人家尚未成亲,也未曾订亲。”
白楚楚又道:“他真的有你说得那么好?”
老寨主眯着眼点点头。
白楚楚哼了一声,“我才不信。”
“我要试探他,若他真经得住我的考验,我就放了他。”
“好。”
其实他也想知道那小子是不是真像传闻所言,并非浪得虚名。
……
北戎
距离放年假还有五天,越往后的日子天气越发寒冷。
这日,程淼淼穿着厚厚的棉衣,外头再加了件大貂绒还是冷。
捧着汤婆子在屋里来回踱步,暖暖见了赶紧道:“公子您的腿还没好利索,不要走太多路,这天冷,小心染了寒气。”
“没事,昨日让你退回去的请柬退了么?”
暖暖摇摇头,“还没呢。”
程淼淼了然,又从身后的桌上上抽出几份邀请函一并给她。
“今日这些都一并退回去吧!一共十六份。”
程淼淼没有说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光退斐慎一份的不好,这才挑挑拣拣找了几份出来一并退回去。
若是让那人知道只退了他那一份……
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吧,那我以公子身子骨不好,不宜剧烈运动回绝了?”
“嗯,咳咳,对了……那个人的以后都不要收了。”
“……”
暖暖接过那几份邀请函,发现斐公子的名字果然在内,一边转身朝门口走去一边噘着嘴小声嘟囔,“知道了。公子这段时间对斐公子这么冷淡,现在又退回去请柬,让人不想猜到原因都难。”
“……”
她表现得那么明显么?
忽而,一阵冷意袭来,暖暖拿着那几份邀请函蹦蹦跳跳跑远了。
有个康健的身体真是让人羡慕啊……
程淼淼感慨完又拿起桌上的汤药一饮而尽,要想身体好还得多喝药。
暖暖将附近的几份邀请函退回去后才回的鸿芷苑。
见到了陈一连忙跑到他跟前拦住他,“陈一,我家公子说她身子骨不好,滑冰这样的活动不适合她,这是邀请函,替我们家公子跟斐公子说一声吧。”
自暖暖来到鸿芷苑,陈一没少去找她,不是送一点小东西就是捉弄她。
这些日子两人已经和好如初了,小打小闹的,像之前那样以礼相待的模样是看不到了。
陈一还是觉得现在的小丫头更加有烟火气,之前那个跟个假人似的,怪别扭的。
“知道了。”陈一没有多想,收下了邀请函。
然而将邀请函送回到斐慎面前时,他承载了莫大的压力与怒火。
他真是笨死了!
天底下谁敢拒绝殿下的邀请,他这个没眼里见的东西竟然真把东西收下了。
陈一哀嚎一声,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一低着头,微微躬身,“主子,程世子是这么说的。”
书案前斐慎一张脸黑得吓死人,手中的请柬都被他握的皱皱巴巴的。
斐慎松开握着请柬的右手,提笔写下另外一封邀请函。
身子不好不能剧烈运动是吧?
没事,有其他活动呢!
刷刷几笔落下,将重新写好的邀请函交由陈一并用那恶狠狠的眼神警告着:再退回来你就死定了!
“再送去。”斐慎漠着脸惜字如金。
“是。”陈一领了命还有些烦闷,明明就住在隔壁的屋里,还要他跑来跑去送信。
直接说不行么?
陈一来到暖暖的屋外朝屋里头咳嗽一声,见暖暖出来了,嘿嘿一笑,像个毛头小子。
“陈一你怎么又来了?”
暖暖疑惑,这才过去多久?
“那个,我来送信,我家主子给你家公子的邀请函,你代为转交一下吧。”
暖暖摇摇头,“我不能帮你收下。”
“为什么?”陈一有些急了,要是邀请函送不出去,他不好跟主子交差。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主子以后还怎么委以重任给他?
“好暖暖,你就帮忙再送一次吧,求你。”
暖暖摇摇头。
“你帮我这一次吧,万一被主子我没办成事儿要吃鞭子的。”
暖暖想到暗室里那条沾了血的粗黑鞭子有些犹豫了。
陈一见她犹豫了,再接再厉,“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要是办不成事儿,轻则三十鞭子,重则就是死。
若是让我家主子知道我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少不了得打三十鞭子。”
暖暖惊呼,她没想到斐公子看着性情温和,对待属下居然这么严格。
公子可从来没有打骂过她哩!
“这么严重啊?”
暖暖有些后怕了,她也不想陈一受伤,那鞭子看起来打人就挺疼的。
犹豫片刻,暖暖才轻轻点头,“这是最后一次,要是我家公子不收那我也没办法了。”
陈一见信终于送出去了松了口气,这次死活都不接退回来的信了。
这几日住在鸿芷苑,斐公子对她家公子的照顾她都看在眼里,虽然斐公子知道公子是女子,但每日抱她上学都是规规矩矩的从来没有逾越。
要不是两人的身份摆在那,若换成平常人家,她早就把斐公子当姑爷了。
还用得着送封信都瞻前顾后,推三阻四的?
每日下学回到鸿芷苑,公子都会在屋里温习功课,看书。
这回也不例外,暖暖端来一碗莲子汤放在程淼淼手边。
“公子喝莲子汤啦。”
程淼淼觉得有些饿了,隧放下书本随手端起来舀了一勺子,“嗯,好喝”。
暖暖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程淼淼美眸一抬,将空碗放下,“怎么了?”
“公子,暖暖做错了事,请公子责罚。”
说完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程淼淼最受不了这小丫头动不动就下跪的性子。
敢情她这段日子给她灌输民主平等的观念都白费了?
程淼淼面色一沉,“起来说话。”
暖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将邀请函从袖口摸出递给她,“是,是斐公子的邀请函。”
“你不是退回去了么?”
程淼淼黑亮的眸子一眯。
“斐公子重写了一封。”
“……”
程淼淼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人家小丫头收了信函怕她生气,先主动认错了。
再联想小丫头为什么会收?
肯定是陈一那厮软磨硬泡,使了苦肉计,小丫头一时心软,着了那主仆二人的道了。
唉,她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只能悠悠然道:“信函是你收的,那你就去吧,我不去。”
不给小丫头一点教训她不长记性,胳膊肘老是往外拐。
小丫头一听瘪着嘴呜呜呜哭了起来。
“……”
程淼淼头更大了……
这小丫头不去拿小金人影后真是可惜了,说哭就哭,毫无征兆。
程淼淼心一狠,“要哭出去哭!”
小丫头还真老老实实的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哭。
跟哭丧似的……
她还没死呢……
许是二人动静太大,暖暖的哭声又跟幽灵似的,隔壁间的男人重重摔开门。
走到她们身边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不想去就别去,跟个丫鬟置什么气?”说完就大步朝外头走去。
“……”
她们刚才说的事斐慎不会都听到了吧?
不可能吧!
程淼淼只当他是莫名其妙抽风了。
陈一跟在斐慎后面,看到跪在地上哭泣的暖暖,心疼极了,不该为难她的。
刚才在屋里听见她们主仆二人的谈话,主子知道了程世子不想去,故意退回信函的事了,现在又看到哭丧的丫鬟,脸色更加难看了。
似是浑身的怒火无处发泄。
陈一本想继续跟着,被斐慎一个眼神制止了。
斐慎一个人骑了匹快马,抬手一挥鞭,大宛马跑远了。
陈一见自己被主子讨厌了,只能默默退站在一旁。
对台阶上的程淼淼说道:“程世子,我家主子没有恶意,您用不着避我家主子如蛇蝎。暖暖是我求她帮忙的,您要打要罚冲着我来。”
程淼淼“……”
暖暖“……”
他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公子没罚她也没骂她,是她自己要跪着哭的。
程淼淼闭了闭眼,深深叹了口气,“暖暖,去收拾东西搬回缃芷苑。”
暖暖“……”
陈一“……”
他刚刚把人赶走了,趁主子不在家,将程淼世子赶走了!!
呜呜……天要亡他……
暖暖下一秒哭声戛然而止,默默起身回屋去收拾东西,安安静静的乖的不得了。
哪还有刚才哭哭啼啼,唯唯诺诺的样子?
小丫头就爱自己吓自己,她都还没说什么呢,她自个儿先哭上了,找了点事儿给她做,又跟没事人一样了。
程淼淼摇头叹息。
见程淼淼果真要走,陈一急了,面子里子都不要了,扑上去抱住程淼淼一条腿哭着喊着,“程世子不要走。是我说错话了,您千万不要走啊。您走了属下怎么跟主子交代啊?”
程淼淼傻眼了,收拾好东西出来的暖暖也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程淼淼不理他,十六七岁的少年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她腿上,怎么拽都拽不开。
没办法,程淼淼只能一边走一边拖行着。
待在这里越久,麻烦事越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在暗处的暗卫看见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哪还有堂堂第二暗卫的威武?
在程淼淼一边拖行和暖暖的帮助下,狗皮膏药陈一被拖着来到缃芷苑门口。
几人动静不小,缃芷苑里另外几人虽然觉得吵闹但不敢多管闲事。
斐慎单挑全院学子的事给他们打击不小。
风一假扮的程枕见狼狈不堪的陈一眉头紧皱,这又是闹得哪出?
见陈一想跟着程淼淼进入里屋被他快步上前一个用力扣住肩膀,“还没闹够?”
陈一见来人是风一,仿佛见到了亲人般感动,“我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