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

杀人丐目光幽幽，望向天空的弯月，他并没有回答武术家的问题，

“为了黎民百姓，为了给天下的众生讨一个说法，我从大承王朝的南部一路北行，打上皇宫，一棒子敲烂了狗皇帝的人头。”

说着，老者笑了笑。

“我原以为他就是灾祸的根源。”

“但很可惜，在那一刻，我看到了真相。”

杀人丐站起来，舒展筋骨。

“你最初发现真相的时候，心情是什么样的，小天？”

“在当时啊，我只觉得，自己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我的血都快要流干了，结果...”

“大承王朝的和平？”

“在我发现，他们是虚假之物的时候，这些东西在我的眼里就已经不算做人了。”

“甚至就连我自己，也只不过是稍大一点的泡影而已！”

“我为虚幻的东西那么拼命，哈哈哈哈哈哈哈...”

杀人丐豪迈地笑着。

“但...”脏兮兮的手搭上武术家的肩膀，老者目光如刀，“现在我悟到了。”

“纵然一切皆为虚幻。”

“但唯有情感，永恒不灭。”

“师尊。”白衣如雪的身影仰头望天，“如果你能早一点悟透的话...”

“这世界，会不会较现在好上许多。”

“那不可能。”杀人丐摇头，手指月牙，“在它的掌控之下，我只能看到片面的真相。”

“这是个局，小子。”

“当年，为了应对笑面虎和韦海海妖，它只能催生出像我这样的怪物。”

“它需要的只是一把趁手的兵刃，怎么可能让我看到完整...”

杀人丐瞳孔放大。

师徒二人同时看向夜空，目光严肃。

“它出问题了？”

......

维洛夫海域。

“疯子！”

不明所以的洛尔骂了一句。

大罪山主教终于停止了笑：“有一根利箭射向了神的眼。”

他这般解释道，但洛尔仍然不解其意。

大罪山主教只得咧嘴笑笑。

自己只能说到这个份上。

再说深一点，人鱼也不会记得。

又何必浪费口舌呢？

“这里不安全。”

嗡！

他随手一挥，一道传送门伴着邪恶的气息缓缓浮现。

“换个安全一点的位置。”

他搀扶着洛尔，二人遁入传送门。

随后，

紫黑色的门化作光点而消散。

而这时，

一道银色的残影来到了门扉消散的海岛上。

“我们来晚了一步，菲罗多。”

古铜色皮肤的男人揉了揉胯下银色巨狼的脑袋。

吼！

巨狼发出低沉的吼声，像是在回应着男子的话。

“时隔数百年，你又回来了。”

男人伸出手，托起一片光点，面露思考之色。

呼！

就在掌心触碰到紫黑光雨的一瞬间，男人的皮肤上突然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刺青。

随后，

一股带着勃勃生机的青翠色力量将传送门的光芒彻底湮没。

“披着人皮的恶魔！”

男人厌恶地甩手。

“他的出现，一定有着什么目的。”

“就像那时候，他和他的教徒突然出现在我们赖以生存的深山之中，用血肉和灵魂搭建起了邪恶的祭坛，来唤醒山脉之中的黑暗存在。”

“你说呢？菲罗多。”

呜！

银毛巨狼呜咽。

......

一条狭长逼仄的画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画廊的尽头，一个端着画板的男人如同失心疯般发出尖锐的笑声。

他看着走廊尽头的那幅画，笑出了眼泪。

【奥菲科里的第七十六幅传世画作，】

【《奥菲科里的自画像》。】

画纸最醒目的位置，写着作画之人留下的落款。

端着画板的男人抬起手，接着，他看到了画纸中的人与他同步抬起手臂。

“原来，我只是...”他笑到声音都变得沙哑，“一幅画...”

“我是画中人，嘿嘿嘿嘿嘿哈哈哈...”

他快步冲上去，就要撕碎那张画纸。

“不要冲动，里科菲奥！”

围在他身边的同伴连忙将他拦下。

“你不想活了吗？”

有人大声呵斥。

却只迎来里科菲奥的冷笑与漠视的眼神。

“里科菲奥。”

一位背着登山包，手握羊皮地图的老年人从人群后方挤上来，

“孩子，冷静一些。”

“教授。”老人的话像是带着足以安抚人心的魔力，里科菲奥不再挣扎，他只是看着老者，声音颤抖，“我错了，我真不该不顾你的劝告，非要探究自己的身世。”

“我错了。”

“让我死吧！求您了。”

“孩子。”老人拥抱里科菲奥，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就算你是画中的人又能怎么样呢？”

“你过往的经历和回忆的确是虚构的，但现在，有我们陪着你。”

“我们是你的伙伴，里科菲奥，我们会帮助你的。”

“大家这么多年来的相互帮助不是假的，我们的友谊宛若石头一般坚硬，有我们陪伴着你，我们会帮你解决一切问题。”

......

与此同时，

魔女与炼金之城中的画家从地上爬起。

“嘶！”奥菲科里低头看着胸口的血洞，一脸无可奈何，“下手好狠。”

挥笔在画纸上绘制出一团血肉，接着，一团蠕动的肉块自画纸中窜出。

奥菲科里抓着肉块塞向心口，伤口缓慢恢复。

突然，

他猛地一扭头，双眼直勾勾地看向了一个方向，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糟糕，被本人发现了呀！”

话音刚落，

远在千万里之外的画像猛然飞起，飘出画廊，飞向高空。

......

一座干净整洁的大都市。

一条小巷内。

“嗯哼哼哼哼。”

“打老娘的主意哈！”

优哉游哉地哼着轻快的音调，成熟妩媚的女人扯下贴在唇角的大胡子。

咀嚼着泡泡糖，嘴巴一鼓，女人吹起一个淡粉色的大泡泡。

啪！

越来越大的泡泡终于被吹爆，女人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几条杂鱼。

“在我面前玩这个？”

将晕倒的几个男人洗劫一空后，女人看向自己白皙手掌心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布满裂痕的绿色宝石。

“没收啦！”

她昂起头，大声地宣布着。

走出小巷，女人刚要趁着红灯的时候去往马路对面，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指责声。

“阿姨，你刚才在偷别人的东西！”

身高不足一米的小孩子一手攥着波板糖，一手指向女人的背影。

“阿姨？”

听到这个称呼，女人愣住，接着额头迅速暴起青筋。

她眨着大眼睛，努力地压下想要将眼前小鬼痛扁一番的冲动。

“来，臭小鬼。”女人尽量地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手掌攥紧宝石，一抹绿光悄然闪过，“姐姐给你变个魔术。”

“你看！”

她拿起小孩手中的波板糖。

接着，

在小孩的注视下，波板糖的数量由一个变为两个。

然后是三个，四个，五个...

“死小鬼。”女人把一大堆波板糖塞回小孩的手中，“魔术好不好看？”

趁着小孩满眼冒星星看着波板糖的时候，女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溜走。

撕啦！

撕开手里仅剩的一颗波板糖的包装，她将泡泡糖吐到垃圾桶，顺手扔掉了手心中的一摊闪着绿光的碎石粉末。

“好甜啊！”

含着波板糖，女人消失在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