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过后,秋棠支着头坐在檀木茶案后打盹儿。袅袅熏香从香炉里飘出。合着窗外微弱的光亮,秋棠偷偷掩唇打了个哈欠。
栾孑已经睡了两个时辰了,秋棠回头看看纹丝不动的竹帘。
外面已经很热闹了,只有他们房间还是如梦初醒般昏蒙。
秋棠眼看着房间里燃着的烛光越来越暗,把香炉中燃尽的安息香换成鹅梨帐中香。转过竹帘去看栾孑醒来没有。
隔着轻纱幔帐,秋棠见栾孑翻了个身,看样子是要醒了。便转出去换了蜡烛端进漱口水。
栾孑是听着三更鼓声醒来。
轻纱软帐缓缓垂着,房间里弥漫着淡淡鹅梨帐中香。
栾孑在蚕丝锦被中翻了个身,只觉得浑身酸痛,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停在当下。
秋棠就在此时撩开幔帐温声软语,“姑娘,先漱口。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栾孑若有所思地坐起来。昨夜被那两个汉子抓的手臂上都是青紫,此刻一动都会疼。拉起袖子看看她的手臂,一道道血痕已突起,皮下是不规则的青青紫紫。
秋棠眼尖,见她看自己的伤情,便直接道:“姑娘,我去找伤药来。”
栾孑愣愣看着她转身出去的背影,自言自语:“有她也挺好。”
说罢,翻身下榻。入目处已不是狼藉,此时看来整洁干净。少了到处可见的瓷瓶,看起来顺眼多了。
正端详着,听得有人在外敲门。
栾孑转出竹帘就见秋棠往门口走去。听得门“吱”一声打开,宝娘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秋棠呀,栾姑娘睡得可好?”
“姑娘眠得尚可。”秋棠说话拿捏着分寸。宝娘干笑一声,“我请了裁缝过来裁衣裳,到时候也给你做几身。”
秋棠依旧挡在门口,并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小心回答宝娘,“小的穿惯粗布短衫了,谢过宝娘费心。”
宝娘摇着团扇,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去,秋棠笑盈盈将她挡在外面,“宝娘可是忘了姑娘被人欺负的事?”
本来宝娘就是为过往赔礼道歉的,没想到被她抓住把柄。尴尬的咳嗽两声,“外面还有事,那我先去,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去账房支取。”
秋棠恭敬行礼,“替姑娘谢过宝娘。”
“没事没事……”
听着宝娘的声音,秋棠已关门转回屋里来。见得栾孑凝眸望着她,恭敬地行了个礼,“姑娘起来了。我去拿伤药。”说着,便要去找药。
“不忙。”栾孑唤住她,“过来坐。”
秋棠一愣,将抬步往栾孑跟前走了两步就听有人推开门。
秋棠惊得看了一眼栾孑,转身去看是谁无理推开房门。
还没走到屏风跟前,就见空凝醉身着玄色袍子从屏风后走进来。
“楼主。”秋棠吓得一愣,恭敬行礼。
空凝醉看了一眼秋棠,笑道,“没想到你们还有这层缘分。”
“什么意思?”栾孑直直看着空凝醉,目光中充满敌意。
空凝醉饶有兴致地瞧着她冰冷僵硬的脸道:“你们两个在一间密室患难你忘记了?”
空凝醉一提醒,栾孑才想起来。怪不得觉得这女子面熟呢!原来就是昨夜才见过。心中恍然大悟,脸上却还是冷硬,当即转了话题,“不知楼主有何贵干?”
空凝醉缓缓走到她跟前,伸手将她耳边的发拢到耳后,“没事就不能来吗?”
栾孑一抬袖下拳头,撞到他小腹上,“耍流氓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空凝醉痛的弯下腰去,末了,他直起身子冷漠的看着栾孑,不屑一顾,“假的就是假的。”
栾孑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皮扒了。
什么叫假的,她是假栾孑没错,即便是原主也不可能甘心做别人的影子吧!
“滚出去。”栾孑指着门的方向。
空凝醉闻言邪肆勾唇,伸手一把抠住她的后颈,近乎威胁地盯着栾孑道:“趁我高兴的时候乖乖听话,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
栾孑被他抠的生疼,喉间一股气不上不下,伸出双手去推他。却发现用尽全力,空凝醉居然纹丝不动。
就在她使劲推空凝醉的时候,空凝醉顺手端起桌上一杯茶满满当当泼在她脸上。
栾孑吓了一跳,茶叶粘了一脸,眼睛被茶水迷的睁不开,气鼓鼓地喊了起来,“你干嘛!”
空凝醉放下手中茶杯,紧紧捏住她的下颌,不准她有丝毫的挣扎,“让你知道什么是‘老子愿意’。”
栾孑被男人绝对的力量牵制,丝毫不能动弹。她不甘地瞪着空凝醉,“总有一日,你会跪在我脚下。”
空凝醉闻言,似乎被戳中痛处。扔开她的下颚,毫不留情地抠着她的脖子将她提起来,转身扔到床上。
栾孑头朝下栽进锦被里,她忙转过身。入目处空凝醉解开身上大带,烦躁的拉扯开长衫,伸手掐住栾孑的脖子,欺身而下。
栾孑极速退后,退到床的角落里。
空凝醉伸手将她的脚拉住,往前一扯。
栾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由自己控制,下一秒,空凝醉的脸已在眼前。
心跳悚然快了许多,栾孑当即将自己的脸捂上。
空凝醉见她这般,吐气如兰,“你不是该捂住胸口吗?”
栾孑被他说的耳根子发红,再把手拿下来已不可能了。只能这般僵持着。
空凝醉望着栾孑。
果然,她就只是栾孑。哪怕相像,也不一样。
正想着,身下那人突然说话了。
“既然你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那就放我离开吧。”栾孑思忖许久,还是跟他直说的好。
空凝醉听她这般说,瞬间的好感烟消云散。
他凝着栾孑看了看,翻身下榻。穿好衣裳转身离开。
栾孑本还想着他能留个一字半句。没成想,一翻身就走了。
栾孑在床上坐着愣了一会儿,有人进来送了一贴跌打损伤的药。
秋棠收了药,抱着进来找栾孑。
秋棠将药摊在栾孑眼前,“姑娘,楼主送药来了。是否现在就敷上?”
“不用,我怕他药死我。”栾孑赌气扭过头去。
秋棠无奈,追着将药捧过去,“姑娘,楼主一片好意。”
“好意毒死我呀?”栾孑瞪眼,将秋棠推开,“起开,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