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白胡子在微微哆嗦着，眼神中有着一丝希冀和畏惧，终于还是道：“哦？那你说说看。”

“我不是初夏，但我又是初夏。”程漠淡淡道：“我继承了他的一切记忆与情感，甚至还有人格，但是在此之上却诞生了我自己身为程漠的思想与人格，这就是答案吧。”

老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快步往外走去，声音急促道：“我们还是出去聊吧，屋子里太闷了，老夫想吹吹风。”

程漠并没有阻止，只是轻叹一声跟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说对了。

“虽然之前身陷于那个该死的地方，但是老夫一直在通过各种渠道探知着初夏的状况，毕竟科研界认识老夫的人很多。”

界峰山顶的边缘，老头面对着远方，缓缓说道。

程漠在他的身后停了下来，静静地听着。

“你应该都想起来了，初夏在那段时间痛苦的记忆，在他还保有正常的意识之前。”

“是。”程漠低声道。

“圣笼一开始，只是想要借助初夏身上的力量，让人的灵魂或者精神转变为能量，从而追寻永生的方法，所以他们不会让初夏死，直到找到那个方法。”

“这也是老夫所知道的，接下来的事情便是记载于圣笼核心的资料中”

从圣笼抢回来的核心资料已经被老头完全破解了，这也是程漠想要找他确认的原因，有些事情他恐怕已经知道了。

老头的声音颤抖起来：“那就是有一天那个魔鬼一般的说初夏有着更好的用途，如果能彻底激发他的力量，哪怕只是一半，都可以创造出神降之地，将宇宙中某种特殊的本源之力吸引过来，如果能得到足够多的本源他们就能成为神！”

“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真正的神，可以将所有人掌握在股掌之上，还可以任意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

程漠悄悄攥紧了手掌，果然和墨羽所说的，本源石的终极预言一致，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个。

成为神，那当然比永生还有吸引力，因为那不仅仅可以永生，还能为所欲为。

老头的讲述还在继续：“所以从那天开始，他们就开始不择手段地试图激活初夏体内的能量。”

“他们发现这种能量存在着两种极端，其中温柔善良的情绪所激发的能量相对比较温和，而罪恶暴戾的情绪所激发的能量就十分强烈了，于是那个恶魔便打算分裂初夏的人格！”

“他们便采用催眠、电击、封闭记忆等等方式，来激发初夏心中恶的一面。”

“正巧此时圣笼得到了一个刚刚脑死亡的青年的尸体，那个青年就叫做程漠，他的身体指标和初夏十分相似，于是又有了新主意。”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圣笼的资料中说是亲自动手，把初夏所有美好的记忆，所有温柔善良的情绪全部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却没想到，那具身体诞生了新的意识，起初只是呆呆傻傻的混沌状态，但那确实和初夏的人格有所区别，这是谁都没预料到的。”

程漠不由得想起了九号对自己的描述：呆呆的，却很温和，圣笼里的小孩子们经常找他玩。

原来那个时候就是自己这个身体刚刚诞生自主意识的时期。

“圣笼也觉得这件事很神奇，他们对你做了不少研究，发现你的身体或者说你的心具有强大的包容性，不管是什么能量都能吸收，于是后来初夏所有多余的力量便都灌在了你的身体里，他们所培育的那个初夏越来越符合预期。”

老头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现在他们手上的，已经不是初夏了，剔除了所有美好与温柔的他，已经变成了原罪。”

“正在他们打算利用这个终极的实验品去召唤神降之地时，意外却发生了”

程漠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因为那个意外的时间，应该就是破碎之夜了。

“被激活了的原罪，早已不是他们能关得住的，所以那天他冲破了所有的枷锁，毁掉了所在处的圣笼，并疾速远遁而去。”

“但他并不是单纯的想逃跑，他是要自己寻找神降之地！而即便是人格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他还是径直冲向了星海镇，那个他曾经的家，他最重要的人所在的地方”老头的声音出现了哽咽，“那是他即便是仅仅凭着本能也想回去的地方但如果他有着正常的思维的话，肯定死都不愿意到那里”

程漠闭上了眼睛，只觉得眼角发涩。

是啊，初夏如果意识到会把灾难带到小镇，带给自己的亲人，他是不会回去的。

但那个时候的他只有近乎于本能一般的思维，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地方就是那里，所以就径直冲向了小镇。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圣笼的资料中并没有明确记载，恐怕连他们也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在他们赶到的时候，世界已经开始破碎了，告诉他们神降之地已然产生，但是本源石却被毁掉了，而且神降之地也被其他人夺走了”最后这段，老头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来。

看来知道破碎之夜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就只有初雪、墨羽和了，说不定还有个彩姨。

而神降之地指的就是这个二分之一界，不然为何能从这里看到整个世界的样貌。

只是这个“神降之地”并不完善，因为本源石已经破碎了。

“虽然最关键的过程老夫不知道，但是老夫有幸参与了最后一段也是他们谁都不知道的一段。”老头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犹有泪痕，但是那双犀利的眸子中却透着精光，让程漠也不由得心下一凛。

“破碎之夜的那天晚上天崩地裂，老夫也趁着混乱逃出了圣笼，反正在那之前老夫就已经疯了，他们减轻了对老夫的看管。”

“老夫知道恐怕一些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而且很可能来不及阻止了，但是也不能放弃希望，所以老夫就去找你，把当时失去意识的你从废墟中拖了出来，因为你的身上有着初夏的一半力量，能阻止他的恐怕也只有你。”

程漠默然，所以还真是老头把自己从废墟里救了出来。

“但是老夫不知道该怎么使用你的力量，正在看着崩坏的世界一筹莫展时红色的流星从天边来到了我的面前。”老头声音低沉，“那是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