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皓并不是那么情绪外露的人,虽然看见文幽幽带进来的人长得如此年轻,他也是不动声色,只想进一步的察言观色,不过当他看到小月的脸,他一下就惊呆了。
这年轻男子看起来面容白皙了许多,但是这五官他绝不会记错。
他想起那天在江上月酒楼外面两人亲密的接触,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在他心上却划上了一道痕迹,就像是以前的那个村妇一样。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并不好男风,怎么就会在两人接触的那一瞬间,突然就心跳加速了。对于自己是否有断袖的倾向这个问题,让他苦恼了一阵子,为了摆脱这个困扰,他克制自己没有死下去调查这个年轻男子。
但是在他登基的那天晚上,他在河边又遇到了小月,在他还没来的及想出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这年轻男子刻意为之的时候,他又消失了。元辰皓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到底有什么机缘巧合,让两人两次偶遇,直到今天在他的御书房,再一次相见的时候,他有些暗自高兴,又有些疑狐,怎么会是他,为什么是他?
“皇上,你还好吧?”小月见他脸上表情变化万千,担心着他不会看出什么端倪了吧。
元辰皓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他收起了自己的表情,试探着小月,“文公子,我们是不是见过。”
小月听了也有些惊讶,他难道认出自己了吗,深呼吸了一下,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我看皇上也有面熟,估摸着是见过吧。”
“哦。”元辰皓继续试探她,“你记得在什么时候见过?”
小月面如肝色,像挤牙膏的一样的,憋出一句,“我上次放河灯的时候,好像见过皇上。”
元辰皓还不是死心,接着问:“就这么一次吗?”
“好像,好像还有一次,不过记不大清楚。”小月低着头,那一次是你想救我,心想我不要欠你人情。
小月落水那一次,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元辰皓其实也不愿提起,所以他见小月如此,也就不再追问了。转念一想,当时文幽幽正好是在江上月酒楼请客,那么作为师爷的文月,出现在酒楼附近与他相遇也是情理之中的。
确认了小月的身份之后,他尴尬的笑了笑说:“既然早就相识,文公子在寡人面前也不必太拘束了。”
小月见他没再追问,知道他没认出自己是女的,松了一口大气,“哪里哪里,草民不敢在陛下面放肆。”
元辰皓还盘算着户部的政改之策,他缓缓的说:“这里就你我二人,寡人准你不行君臣之礼,我们就以君子相交,如何?”
小月知道他是有求于自己,但也不敢造次,“陛下真是宽厚仁慈,草民不过白丁一名,受陛下优待,愧不敢当。”
不知道怎么的,元辰皓非常不喜欢小月对他说这样的客套话。
他观察小月从一进门开始就神情镇定自若,就算两人相认之后,也是坦然面对,这说明小月要么是异于常人,要么就是早有准备,于是他皮笑肉不笑的说:“明人不说暗话,文公子也并不是普通人吧。”
小月也笑了笑说:“草民不知道陛下所指为何。”
元辰皓的耐心要被他消耗殆尽,他转身走到大案面前,拿起一本奏折,对着小月说:“能写出这样奏折,我大英国找不出几个人!”
小月见他有些动怒了,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何生气,“这奏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什么问题,”元辰皓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脾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喜欢对他假意奉承的小月,他觉得自己就跟个被耍的猴子一样难堪,这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皇帝,才会对他避而不见,“你来跟朕说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写?”
“我也就是随便写写吧。”小月见他生气,感觉莫名其妙。
元辰皓听了更是生气,什么是随便写写,这是侮辱他大英国满朝文武都是废物,他攥紧拳头,憋着一股气,“那文公子,可以给寡人详细介绍一下你随便写写的东西吗?”他特别对“随便写写”这四个字上面加了重音。
“哦,原来陛下想听这个,”小月看了看周围都没有凳子,站了半天腰酸腿疼的,不过地上的地毯看起来还不错,于是说:“这个说起来估计要花点时间,我可以坐在地上说吗?”
元辰皓额头上青筋都要鼓起来了,他告诉自己自古能人异士都与常人不同,他要以礼相待小月,以礼相待,以德服人,他对着门外吼了一声,“来人。”
一会儿,就听见钱公公蹬蹬蹬的小跑进来,“陛下,师傅在后厅,要奴才去叫他吗?”
元辰皓心里憋着火,他怒气冲冲的说:“不要了,你给这位文公子端一根凳子来。”他不知道小月还有多少幺蛾子,于是又转身问小月,一字一句的问:“那文公子渴不渴?还需要喝点什么吃点什么?”
小月见他如此待客,也不开心了,本来不想来,非要让她来,来了还不给好脸色看,自己都俯首做低了,这个皇帝还要怎么样,反正不吃白不吃,“我现在不渴,估计一会儿说着说着就渴了,说起饿啊,我现在还真有点饿了。”
元辰皓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钱公公吼道:“没听见文公子的话吗,赶紧去准备。”
钱公公被元辰皓一吼,吓得腿都软了,他瞄了瞄一脸清水的小月,心想这文公子真是大才啊,他还没有见过皇帝给那位年轻的官员赐坐,更不要说在陛下拿腔拿调还要吃要喝的。他打了一个激灵,转身连跑带爬出了书房。
“文公子,你提的要求,朕都满足了,”元辰皓转身坐会到自己的龙椅上,将那份奏折仍在大案上,“那么朕想知道的东西,想必你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
小月谄媚的笑道:“那是一定的。”
元辰皓宁愿小月像以前那样对他冷言冷语,也见不得她如此装模作样,皱了一下眉,“你别装了,真不像。”
小月摸了摸头,百思不得其解的说:“我装什么了?”
元辰皓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以前就知道朕是皇帝吧?”
小月尴尬的笑了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你以前怎么跟朕说话,现在就怎么说话。”元辰皓叹了口气说:“或者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一点,你舒服的回话,朕也舒服。”
“我舒服,你也舒服?”小月更是不解了,“皇上这话和解?”
这话音刚落,钱公公就提着个雕花的木墩子进来,小月的话,他全部听见,当然他也不是故意旁听,就是巧合而已。
可是,元辰皓的脸一下就黑了,这话带着暧昧不清,听在他身边伺候的奴才耳中,还不知道做什么猜想。
半缘经世半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