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人，小月前些日子在学堂见过他，自己还专门低头躲过。

见小月没有回答，他便一本正经的向小月介绍自己：“在下是黄世康，文公子可还记得我？”

小月与他本来不过一面之缘，理应不怎么记得。可是，上次曹老先生给她的信里面提到此人，所以她一直对黄世康有些印象。

“记得，记得，上次在金龙山见过吧。”

“文公子好记性啊！”黄世康不苟言笑说道。

“过奖过奖。”

“文公子是第一次来上韩夫子的课吧？我以前都没有见过你。”

“嗯，第一次。”

黄世康似乎对小月这个回答有些疑虑，正想发问，这时候韩夫子抱着几本书，从前门慢慢的走进学室。

学室里面，原本低声说话的学子都闭上了嘴巴。

韩夫子走到讲桌前，把手上的书放在桌上，然后扫视了一遍学室，又看了看门口立着的滴漏，清了清喉咙说道：“时间差不多，我们上课吧。”

因为坐的是第一排，小月离讲桌非常近，一抬头都能看到韩夫子胡须上残留的茶水珠。

她担心韩夫子找她麻烦，所以目不转睛看着夫子的一举一动，竖起耳朵，仔细听课。

韩夫子扫视学子们的时候，眼光路过她，冲她点了点头，估计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

韩夫子这堂课先是讲了论道这本书的来源。

这个来源是有争议的，韩夫子认为主要分为三种观点。

第一种观点是神说。有人认为这本书是天降宝典，论道这本书是老天爷赐予的，或者是神写的。

第二种观点是他国说。有人认为这本书是从密国传来的，当然这本书在密国又是怎么出现，并没有人能说得清。

第三种观点是人说。有人认为这本书是一个无名氏写的，应该是古代的先知写的。

韩夫子非常赞同第三种观点。

但是这个观点有个缺陷，就是书写这本书的原文并不是大英国的文字，所以他毕生的心血就花在释义原文这件事情，他想找到论道书写文字与大英国文字的关系。

小月一边听着课，一边思考着。

其实从一开始，小月也非常想找到这本书的作者，如果直接见到作者，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不过听了韩夫子讲的内容，她觉得这人应该是很多年前就不在了，所以她只得作罢。

于是，小月又换了一个思路。

她觉得但凡有人走过的地方，必然有痕迹。那么就算这个人不在了，他应该在这个世界留有遗迹，如果她去寻找这些遗迹说不定能找到一点线索。

可是这些遗迹到底在哪里，这就是她听这门课最为关心的事情。

根据韩夫子所讲的起源，她分析这些遗迹应该存在大英国境内或者密国境内，但是具体在哪里好像还是没有头绪。

小月一门心思想着这些，都忘记了韩夫子的课还在继续讲着。

韩夫子看着小月的表情，根据他多年的教学经验，当然知道小月走神了，坐最后一排睡觉的学生，他已经不想去管教了，可是坐第一排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走神，他觉得应该提醒一下。

“这位学子，你说说这一段是什么意思？”

小月还在计划着大英国哪里会有这位作者留下的遗迹，根本没听到韩夫子的发问。

韩夫子看着学室一半昏昏欲睡的学子，还有走神的小月，气不打一处来，他吹胡子瞪眼拿着戒尺敲了敲讲桌，然后指着小月说道：“这位学子，你到底有没有听课！”

敲桌子的声音把后排睡觉的学子都吓醒了，小月还是没有回过神。

黄世康连忙推了推小月的胳膊，“文公子，文公子，夫子在发问了！”

“啊？”小月还满不在乎的说道：“发问就发问呗，怎么了？”

黄世康对着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看讲桌，然后低声说道：“夫子在向你发问呢。”

小月这才反应过来，她习惯性的站了起来，“夫子，你在问我啊？”

韩夫子气呼呼的指了指凳子，“坐下说话。”

小月挠了挠脑袋，不知道韩夫子为什么生气，她并没有坐回凳子，而是对着夫子鞠躬行了个礼，赔笑道：“夫子讲的深奥，学生还在想刚才夫子讲的论道起源三说，没有留意夫子向我发问，学生给夫子赔礼了。”

这句话像是在夏日里喝了一碗冰水，韩夫子原本绷紧的脸，松弛了下来，他微微点了点头，“你先坐下吧。”

“谢夫子。”小月缓缓坐下，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她估计自己还需要在官学多待一段时间，不想跟这些夫子关系搞的太僵。

“这位学子，我刚才提的问题，你可有听清？”

“学生愚钝，请夫子再说一次。”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韩夫子捋了捋胡子问道：“此句中的道作何解释？”

这本论道小月看了很多遍，几乎可以倒背如流。

但是她只知道这本书有些翻译错误，对于这本书到底讲了什么，她还是迷迷糊糊地。

不过好在老子的思想，几千年流传下来，已经算是深入到人们的血液里面，所以就算小月并没有专门学过老子的哲学思想，她也能随口说上几句。

“据学生愚见，这个道应该是一种规则，或者自然规律吧。”

“哦？”韩夫子刚才并不是这样讲，他认为道是一种治国的方式。“什么是自然规律？”

“自然规律嘛，就比如。。。”小月看着窗外的烈日，解释道：“像一年四季，春天走了就是夏天。”

“额。。。。”韩夫子一时语塞。

但是小月这番话到是把课堂惹的哄堂大笑，众学子议论纷纷。

“他说什么？自然规律？这是什么话？”

“春天过了是夏天？”

“哈哈哈。。。”

“有趣啊，有趣啊！”

“这人是谁啊？”

“对啊，怎么没有见过他？”

本来小月的话太过陌生，韩夫子一时半会还没理解透，但是见课堂出现了混乱，他就以为小月是故意捣乱，顿时大怒。

半缘经世半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