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看不清李元喆路数的同时,对李渊的态度也是很不理解。
说太皇是在逐步移交权利给皇帝,可是皇帝却没有得到什么实权,朝中的大权仍然牢牢掌握在太皇手中,而且皇帝在朝的时候真的就是在挡泥胎木塑,太皇不问话他从来不主动表达自己的意见,最关键的是皇帝还没有夺权的心思——皇帝到点朝,到点下朝,小朝会能不参加就不参加,看着比三省六部里坐班的闲差老臣更像是在养老。
说是皇帝甘当吉祥物吧也不太像,皇帝对一些国事有着自己的看法,有事还会因为意见相左与太皇在朝堂吵起来,并且在西征军的问题态度强硬,兵部几次提出把西征军这种临时编制改为唐军的正式编制的要求都被皇帝当场驳回,让人无语的是很多时候太皇在争吵过后会采纳皇帝的意见,并且在西征军问题给与了皇帝最大的支持,搞的三省和兵部意见很大。
总之父子俩之间的一些迷幻操作让人无法理解,与以往的天家父子的相处模式相去甚远,让人摸不清楚两人的脉。
在朝堂人们最担心的就是无法探知皇帝的意图,因为这关系到如何应对皇帝的问题,如今皇帝就端坐在龙椅人们却是猜不透皇帝的心思,是人都会觉得心里没底。
世家人的眼线遍及大内各处,偏偏拿一个东宫没有办法。
其实他们没办法收买眼线或是派人混进去的主要原因只有一个......东宫的侍卫和仆从只有两个来源,李元喆夫妇原来在齐王府的心腹和东南沿海的渔民,这些人只认李元喆和杨珪媚,连李渊都不认,何况是他们这些明显另有所图的人,他们派来收买东宫眼线的人要么消失不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么在京兆府的大牢里蹲着,甩给了李建成去头疼。
虽然损失了不少人手,但他们不能放弃,所以才有了今天太原王氏的这次六大世家族老的碰面。
沉默良久,范阳卢氏的卢承宗提出了一个想法。
他说:“皇后有孕,皇帝的其他妃嫔不在长安,这应该是个突破口。”
众人精神一振。
是啊,皇帝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在潜邸时没少干强抢民女的勾当,可见其好色本性,皇后有孕,皇帝还能憋的住?
交换一下眼神,几人立刻心领神会。
卢承宗言:“如今天下改元,皇帝正值当年,却只有一后陪伴身旁,连一后四妃都未齐全,老夫听闻琅琊王氏有一嫡女人唤小昭君,天生丽质,温婉贤淑,颇有文采,正是二八大好年华,观各家子弟无其相配的才俊,何不将其献于皇帝,成其天作之合?”
王霖笑道:“王家女不入皇家,卢兄,这可是个好机会,你范阳卢氏多有千金,家教有好,卢兄好意老夫心领了。”
他话说的客气,但其中的怨气任谁都听得出来,众人心中又有了盘算。
世家女不嫁皇家可不是一句空话,关系的是世家的面子,也是关系世家在各家联盟里的地位,卢承宗提议让琅琊王氏嫡女嫁给皇帝简直是在恶心范阳卢氏,王霖不怼回去才有鬼。
卢承宗也是笑道:“王兄谦虚了,论女德你家的女子可都是翘楚,我卢氏可比不。”
他见其他人没有反应,又说道:“既然各位都不舍得家中嫡女,那就找个靠谱的美姬给皇帝送去,只要够狐媚,皇帝自是会就范。”
清河崔氏族老崔明说道:“卢兄此话还能入耳,我清河崔氏有一舞姬,长得清丽脱俗,年方十七,难得还是处子之身,当得此任。”
“一人不够,舞姬卑贱,怎能当得大任?”
京兆韦氏的韦廉出言:“我韦氏无诸位之担忧,家有嫡女两人,一二八,一及笄,貌美擅音律书画,必能讨的皇帝欢心。”
京兆韦氏不如五姓七望那般矜持,早早地就把嫡女韦氏嫁给了李世民,如今再嫁嫡女给皇帝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和面子问题,而且往皇帝身边派眼线还涉及到一个信息共享的问题,试问有谁愿意分享?
万一有了什么独家消息,谁都想借机牟利,防备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告知其他人?
所以各家都争着献出自己无关紧要又很可靠的女子。
几番扯皮过后,各家互不相让,直到几个小辈昏昏欲睡的时候才达成一致。
博陵崔氏与清河崔氏一体,要发动关系送一个庶女和一个舞姬给皇帝,京兆韦氏脸皮厚,要用李世民的老婆韦氏去走皇后的后门,送一个十五岁的嫡女入东宫,范阳卢氏大出血,准备用丰厚的陪嫁嫁庶女给皇帝,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则是脑洞清奇的要邀请皇帝出席两家举办的诗会,让两家选出的女子与皇帝来个“偶遇”......可谓是各有各的道。
世家人就是如此不要脸,见到好处就,碰到问题不逼到墙角都不会出头,他们不是铁板一块,各自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就是他们最终被武则天彻底搞死的原因。
他们这里讨论的热火朝天,要给皇帝献一堆小老婆,李元喆那里却是被国子监祭酒孔颖达给拖住了脚步,烦的他直接一脚把老孔踢出了东宫。
孔颖达乃是孔子后裔,在儒家的地位尊崇,即便是身为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也没有受到什么牵连,早早的便被李渊认命为国子监祭酒,妥妥的文坛宗师。
李元喆原本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以为他是个单纯的学者,听说他来求见还专门准备了不少书籍想要送给他,谁知这家伙一见面就是一顿数落......数落皇帝,敢在大唐干这种事的人还真不老少。
李元喆本着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的心态听了几句数落,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反正排队骂自己的人多了,老孔算老几。
再说老孔一个老学究能有什么坏心思,给他一个插队的机会又何妨?无非就是说些让皇帝爱惜民力为天下苍生多考虑之类的劝谏而已。
可听着听着他就觉得不对味了,老孔竟然拿出一份旬报特刊指着面招生简章问出了一句他孔家人最不该问的一个问题:
陛下为何准许女子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