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元喆来到战场上，士兵们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李元喆看了看战场上的一些细节，无奈摇头。

程咬金见他不高兴，出言道：“陛下，您在担心太原王氏？”

从幸存的俘虏口中确定他们是太原王氏的私军，他就知道皇帝不可能就此揭过此事，歼灭这些私军虽然可以震慑太原王氏，但皇帝要想同时震慑住其他人就必须要给太原王氏足够的教训，接下来皇帝会怎么做不难想象。

程咬金也担心皇帝无法控制事态，万一他脑袋一热直接带兵冲到了太原，那么太原王氏绝对不会束手就擒。太原王氏的私兵与皇帝带领的官军和近卫军免不了要出现武力对峙甚至是大战。

他也想劝一下皇帝要避免擦枪走火，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太原王氏这次做的属实有些过分。自陇右之战以后，皇帝就掌握了相当一部分的军权，现在手下又有了近卫军这么一只装备了火器的强大力量，原本就强势的皇帝如何能容忍太原王氏的出格举动？

皇帝和太原王氏的武力冲突几乎是不可避免了。

程咬金明白自己既然已经上了皇帝这条船便没有了回头之路。现在去劝皇帝的话只会让皇帝厌恶自己。所以他只是旁敲侧击的询问一下皇帝接下来的打算。

“朕不担心太原王氏。在朕眼里，太原王氏的那些私兵就是些土鸡瓦狗，就算都不带这5000骑兵，只靠第一团我们都能轻易灭掉太原王氏那些私兵。”

李元喆说道：“朕也不担心其它世家的威胁，如今的大唐和前隋不一样，朝廷掌握着绝对的武力优势，又有了朕可以弄来大量的粮食装备，只要有人，朕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武装起几十上百万的军队，世家和地方豪族的力量在朕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朕唯一忧心的是打掉世家之后该如何维护朝廷在地方上的统治。统治国家需要一套完整而高效的行政体系。世家之所以能有现在的辉煌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他们掌握着大量的社会资源，而是他们用几百年的时间建立了一套扎根地方的管理体系，无论是哪个王朝当政，都需要借助士族的力量来统治地方，所以世家才有了对抗皇权甚至是操控王朝更替的能力。”

程咬金听得是心惊胆战，他心中大叫：我只是想问问你接下来的打算而已，您直接就往外扔炸弹，老程我有些受不了啊！

皇帝找到他时他就知道皇帝不简单，只是他没料到皇帝是如此的清醒，几句话就扒掉了世家人的底。

世家是如何一步步强大起来的过程有着清晰的脉络，看出这条脉络的人有不少，但有能力去破局的却不多，究其根本是皇权没有力量去打破世家编制起来的权利网而已，李元喆却是有这种能力的。

程咬金敢肯定皇帝回到长安以来的所有安排都是在试图削弱和对抗世家，从大唐第一书店到技术学院，从三大报刊到这次的丁赋与“乡里伙计”的组建，再看看皇帝和太上皇手中大量不受朝廷辖制的皇家私军……

以他的智慧一旦有了一点提示，自然就会把皇帝的各种举动串联起来。

这一串联不要紧，他只觉得皇帝太疯狂了！

皇帝这是要完全抛弃士族的节奏啊！

他不敢往下想了，再想下去他担心自己会被吓得立刻卷铺盖回老家……

皇帝接下来的安排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李元喆给老头子写了一封密信，让部队原地休整了一夜，然后直奔太原而去。

三天后，李元喆带着近卫军和五千全副武装的骑兵来到距离太原城不到三十里的地方，这里是太原王氏祖宅的所在地。

太原王氏还不知道私兵劫杀退役士兵的事情，见皇帝带着大军前来，惊疑之余先是集结了自家的六千精锐私兵做好防御准备，然后派人去迎接皇帝。

太原王氏还在拿捏身份，族长王允没有露面，来迎接李元喆的是太原王氏二房当家王仁。

王仁带着十几个族王氏子弟来到李元喆面前，行礼后便询问他来太原的目的。

李元喆在太原人心中留下的印象非常不好，确切地说是李元吉给太原人留下的印象非常糟糕。

武德二年刘武周攻并州，战事不利时李元吉直接弃太原而逃回长安，让太原地区陷入巨大的危险，不知道有多少人骂他是怂包，太原王氏的人更是一直看不上他，即便是他已经登上皇位，他在太原地区的风评也没什么好转。

不过李元喆表示自己不会给前身背锅的，再说了，前身守太原的时候还是个十六岁的毛孩子，只是老头子给太原守军喂的定心丸而已，一群打了败仗的成年人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一个毛孩子？

王仁表面恭敬，但眼底里的不屑还是显露了出来。

李元喆就是来搞事情的，哪里会与他废话，一挥手，一队士兵压着十几个俘虏来到近前。

“你王氏私军在雕阴屠杀我大唐一百三十余名百姓，如今人脏并获，你太原王氏要付出代价！”

李元喆语气沉重，有股不怒自威的感觉。

王仁看了一眼那些俘虏，心中一震，脑子嗡嗡的。

其中有两个人他认识，是王氏私军的骑兵教头。

皇帝说他们在雕阴杀了人，还带来了俘虏，说明确有其事，但他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而且皇帝带兵上门问罪，事情太大，无论如何都不能牵连到自家身上！

想到这里，他对李元喆笑道：“陛下说笑了，我王氏私军从不出祖地，怎么会跑到关内道去？还杀人？不可能的，王氏耕读传家，子弟佃农都是安稳守法之人，决计不会做出杀人这等残忍之事，想必其中有些误会吧？”

“误会个屁！”

李元喆骂道：“这些人交待是受了王氏长房嫡子王宁指使，真当朕是傻子吗，是非不分了？”

王仁忙道：“微臣不敢，只是事关重大，臣要回去求证一番，无论如何，我太原王氏一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皇帝直接点了王宁的名字，明显是认定了王氏就是主谋，而且这些私军确实是自己家的，皇帝带着怒气而来，肯定不会轻易揭过，他做不了主，还要王允拿主意。

李元喆道：“朕不要你王氏的答复，朕此来也不是为了王宁一人，你们不用给朕交待，朕只要一个结果。”

王仁壮着胆子道：“陛下要什么结果？”

李元喆大声道：“朕要你们交出王宁，赔偿死者损失，这是其一！”

“其二，朕要你太原王氏立刻解散私军！”

“其三，太原王氏分家迁徙，分散到大唐各地去！”

“其四，朕要清查太原王氏所有土地人口，复核历年王氏应缴赋税！”

“朕就要这样的结果，你给王允带个话，朕等他一个时辰，要是王氏不给朕想要的结果，朕就抹平太原王氏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