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日容溦兮第三次站在苏温言的门前,她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扣门,却听到里面的声音说道,“世子这回冲动了,齐王那边若是盯上了容姑娘可不好。”
“那你就更要盯住我父亲。”苏温言抿了一口茶,说道,“他自然巴不得希望我有个把柄能落在他手上,可惜,容溦兮现在可不是简单地一个小丫鬟,她是梅三爷的人,我父亲若想成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弥撒顿了顿,轻笑拱手道,“世子说的是。”
“我师父可回来了?”
“回禀世子,秦先生已经被人接回庙观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苏温言异常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犹豫,待人打发了出去,转瞬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卦,眉头情不自禁的蹙了一下。
弥撒能留在苏温言身边,自然少不了敏锐细致,退出去的时候刚走两步便赶到了来自四周的目光,他见着藕荷色的裙摆在杏树后面飘荡,忽的脚步一顿,未几时,他嘴角轻笑了笑,装作没看见人的样子径直离开了苏温言的宅子。
“咚咚咚。”
苏温言看着门上的影子,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只轻道了一声“进来”。
容溦兮跨进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像是受惊了的小鹌鹑,脸上的梨涡因为歉意而谄媚的陷了下去,眼前的男子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等见到她走近的时候脸上忽的变成了青白色,很是不待见的样子。
苏温言没说话,但也没赶她走,这是给了她一个台阶说话,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刺耳,见人仄眉的瞄了一眼又缩回脖子消停了一下,“多谢世。。。世子寻得大夫。”
苏温言睁开了一只眼斜睨了姑娘一眼,轻哼了一声说道,“你就是来说这个的?”
容溦兮的食指悄悄的在下面缠着衣服,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外强中干,苏温言瞪了她一眼,想起了孟大夫过来回的话忽然心中又软了下去,指了指身边的座位让人坐下。
容溦兮咽了一口,走了两步到底是没敢坐在苏温言的旁边,苏温言心里哼哧了一声,冷言冷语的说道,“我现在喉咙熏的有伤说话不方便,你离那么远是想累死我?”
话音刚落,容溦兮提着裙子又站了起来,唯唯诺诺的坐在了最里头,面对面的瞧着苏温言冷峻苍白的脸。
“世子受伤了?”
这声音听着还算关切,不说还好,一说他的嗓子里倒是突然痒痒了起来,无意识的咳嗽了几声。
容溦兮一惊,赶忙给人的杯子里续上了水,规规矩矩的递到了男子唇边。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特长,但就是有让人目不转睛的本事,苏温言只要一想起她每次都善做主张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可偏偏死里逃生她也吓得可怜,便不好再多说下去。
“你这脑子里面是浆糊吗?”
这已经是他能压住火气能说出来最善良的话了,眼前的女子委屈的脸像是塞进去了两颗圆枣,鼓鼓的,让人恨不得掐上一把。
女子眼含秋水,故意讪笑的说道,“这不是有世子在吗,在这地方谁敢欺负我。”
话一出口就怪怪的,容溦兮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好在苏温言没多想,只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自作聪明以为留下那些香料我便能找到你了,你有没有想过若我没去,以那歹人的手段你就那么确定能跑得了?”
容溦兮眼睛眨巴眨巴,思量了一会儿很不争气的说道,“我不确定,可是世子还是来了呀。”
这人就是擅长装疯卖傻,苏温言不予理会的扭过头,心里的气却在不知不觉的中消散了不少。
容溦兮探着人的脸色,极有眼力见的替人在旁边削起了果子,在这偌大的屋子里,时光流逝的极慢,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安静祥和,苏温言偏头看着认真打皮的姑娘,最后的一丝怒气也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
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恶人,是不怕死的疯子,那日的张伶是何等的疯狂,他不敢想若是那天他晚了一刻,眼前鲜活的女子会不会变成大火中的一张枯骨。
他这些年刚刚焐热的心又该怎么跳动在这人世间。
半响,容溦兮满意的看着圆润的苹果,又眼睛闪闪的提起了一截不断的果皮,颇为骄傲的同人说道,“世子看,听说如果削皮没有断过的话,老天爷就会实现一个这个人一个心愿的,世子要不要许个愿?”
苏温言顿了一下随即轻笑了出来,“你这么贪心吗,上次放河灯还不够这次还要对着果皮许愿,你有那么多愿望吗?”
容溦兮想了想淡淡道,“以前是没有的,现在倒是有许多。”
“与其对着果皮许愿,不如把愿望说给我听,也许我有办法替你实现。”
容溦兮本来随口一说,不曾料到苏温言会投以这样热切地眼神,若是她说不出什么又像是哄骗了他一样,既然如此也只好认真的想一想一直以来都有什么愿望。
希望湄兮平安喜乐,希望侯爷和夫人如胶似漆,希望夫人的子嗣平平安安的出生长大。
容溦兮想了许久听耳边的人提醒道,“我是人不是神,切莫太贪心了。”
容溦兮点了点头,若是如此,这三样和苏温言都不沾边,那她还有什么愿望呢。
半响苏温言见姑娘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心中恻隐一动,温柔说道,“怎么?你的愿望竟那么难实现吗?”
“也不是。”容溦兮一边说着一边将苹果又切成了几小块放进了盘子中,喃喃道,“世子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未完成,我的愿望那么微不足道还是等日后再说吧。”
“你不说完,怎么知道你的心愿对我微不足道了。”苏温言一时失礼,紧张的抓住了容溦兮握着小刀的手。
容溦兮吓得浑身如同石像一般的怔住,许是感受到了手里面的颤抖,苏温言欲言又止,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绕了个弯木讷的往嘴里塞进了一口果子。
面前的人眉宇间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初,容溦兮转头看着照应在地上的霞光,只听人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我父亲如今已经知道我带回来的人是你,这些日子你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码头也不要再自己去了,我会另派人照看那头。”
女子柔顺的点了点头,苏温言隐隐约约闻到了一阵花草的香气,脉搏也跟着快了一分,沉声说道,“明日随我上山,呆在那里许是比在府里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