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女子伏在墙边哭泣,清平楼门口已经围了一圈的小厮,她这模样看着既可怜又可恨,在别处也许她哭天抢地的还有用,可惜这是清平楼。
屋内的该喝酒的还喝着酒,有的人喝完便草草走了,留在这的多半是想看热闹好出去宣传的。
“你知不知道着丫鬟是谁家的?”
莫汉川从后院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的时候,容溦兮正认真的冲着明前龙井,细细的品着眉头微微蹙起。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对味。
“李涵菱的?”容溦兮说道。
莫汉川又挤眉弄眼地说道,“那你知道李涵菱头上的人是谁?”
“忠国公?”
莫汉川凑近了过来,坐到了容溦兮的身边,“除了忠国公还有个人你不知道。”
“大皇子苏明礼?”
莫汉川傻了。
这人竟然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做了,这是、、、疯了不成。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今儿这事可没完。”
“我知道啊,可她自己摔成这样我有什么办法,只能叫她家里人接回去了。”容溦兮就想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这表情像是问莫汉川今晚吃的是米饭还是馒头。
他气的将头别过一边,他的对面坐着的是局促不安的灵芸。
小丫鬟出事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可那时候她挡着眼睛没有看清事发经过,而看清的时候小丫鬟已经惨叫不止了。
可她不是傻子,清平楼的门槛哪有那么高,她不过走上一步便会摔成这样?容溦兮该不会以为她说是摔倒了那家人就会真的会相信她吧。
那可是你不惹她她也会来糟践你的主儿,今日这事哪里是完了,明明是刚刚开始。
她果然是瘟神,坑了亲人又要坑恩人,今日她不该擅自出来找容溦兮的。
“还是我去吧。”她咬着牙站起身,“和她道歉也好,同李小姐道歉也好,今日这事总要有个了断。”
莫汉川徒然对这个女人生出了一股敬意,他甚至没有想要拦下来的冲动。
今天这个事发生的这么突然,他可是派了不少人手封锁消息的,老大现在还不知道,可再等上一盏茶怕是就要露馅了。
若是今天的事可以由外人顶包那自然最好不过,若是眼前这个即将和容溦兮斗茶的女子顶包,简直是杠上开花了。
所以他此时的眼神是惊喜的。
灵芸站起身就要往门口走,背后的女子悠然吸了一口茶说道,“你去吧,别是走着进去,爬着出来,到时候我可不会再管你,我们家掌柜的可巴不得你去顶包呢。”
说罢她悠悠的转过头来看着一脸震惊的莫汉川,那男人凶神恶煞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是哪一边的你个白眼狼。”
灵芸定住了脚步,看着门口咿咿呀呀冒着冷汗的小丫鬟,心里也掂量了起来。
容溦兮看她杵在那以为这话终于算是让她害怕了,故而又说道,“坐下吧,已经有人去传话了,不一会忠国公府上的人就会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这话灵芸同莫汉川几乎是异口同声。
容溦兮浅浅一笑,当年她做侯府掌事的时候出门都是带奴才和仆妇的,大多时候她是嫌弃这些都是累赘才偷偷溜出门,可这小丫鬟就不一样了,她虽然不是掌事可她是李涵菱的贴身婢女,又是出门给主子买东西。
李涵菱是个多要脸的人,丫鬟出门这点排场她还是会给的。
况且方才这丫头摔倒的时候眼睛已经冲着外头的小厮递过眼色了,腾程这般还能有这种害人的心思,容溦兮甚至都要佩服起来这个丫鬟了。
话不多说,她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镶嵌着宝石的短刀,说道,“劳烦莫掌柜找个腿脚利落的拿着这把刀去皇宫外头找一下二殿下。”
莫汉川冷着脸,难道这丫头还嫌今晚的事闹得不够大吗,竟然要宫里的人也到这小小的清平楼里头来。
“麻烦莫掌柜了,我的小命可就交给你了。”
“你——”莫汉川没了办法,一身的匪气难掩,干脆也不掩了,直接拍了拍手招呼过来的后院的两名不起眼的小二。
他们身材不高个一看眼睛便是个机敏的,莫汉川心里不乐意,可到底还是一家人,谁让他们暗寮一概是帮亲不帮理呢。
容溦兮起身说道,“拿着这个去宫外递给二皇子,就说、、、礼尚往来。”
懂的人自然懂。
好比苏明壬,好比苏温言。
皇宫的东南角上苏明壬曾经的住所里,松柏遮着寒月,两个兄弟正兴致勃勃的对饮,兴致勃勃说的主要是苏明壬,苏温言不过算是被抓来充数的那个。
彼时,他借酒消愁,斜着眼看着外头小厮传过来的东西,眼睛使劲的睁开说道,“外头的人是谁?”
小宫人恭敬回道,“回禀殿下,是清平楼的店小二。”
清平楼是京城里最大的酒楼,那人说只说这三个字二殿下必然知道。
苏温言的眼睛扫到了这把亮晶晶的匕首上,又听了宫人的传话,鼻子中轻嗤了一声道,“你把这个送容溦兮了?”
苏明壬饮下一口冷酒,杵着膝盖站了起来,“怎么?不行?”
他唤退了小宫人,毫不犹豫的打开这把匕首,月色下,寒光骤起,“唰”的一声宝刀又再一次入鞘。
苏明壬悠悠说道,“这人也真是,欠了个小小人情便这么快叫我还回去。”
“你欠她一个人情便把这宝刀送去了,如今也欠了我许多人请,你要如何来还?”
“你们二人就不能让人缓缓?”苏明壬颇为埋怨的瞅了身后的人一眼,自己现在已经够惨得了,爹不疼,娘管不了,喜欢他的他不喜欢,他喜欢的又不见他。
他戎马半生,竟然过的还不如一个平民百姓,他幽怨的眼神看着苏温言,不,他拼死拼活,过的还不如这个阴沉不定的江南首富自在。
难怪当年父皇不稀罕这个皇位,这皇宫就是个圈人的笼子。
他叹了口气,像是投降一般地说道,“走吧,去看看她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