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谭太师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被自己从小养到大的亲生儿子,他伸着颤抖的手指着谭文英骂道,“原来你已经投靠他人了,做了别人的掌中刀!”
“好好好,既然如此,你第一个先砍了你老子吧!”谭太师捂着胸口气急道。
谭月清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许多赶紧给爷爷顺着气,好声劝道“爷爷莫气。”
谭文英撕下一层仁厚老实的皮脸,露出了狰狞的面目,“父亲这是什么话,胜为王败为寇,时刻要以家族的利益为重,这不是从小父亲教育儿子的吗,儿子今日选了对谭家有好处的一条路,父亲怎么不理解儿的苦心。”
谭太师当面啐了一口,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没有你这样违背忠义的儿子!”
谭月清一双杏眸狠狠地盯着谭文英,她将谭太师护在了身后,指着谭文英的鼻子就开始骂,仿若一个街边的泼妇,哪里还有半分的淑女样子。
谭文英看着不同与往日的谭月清,显然已经慌了神,这里是太和殿外,不是谭府更不是市井街头,“为父把你养得知礼识节,懂事乖巧,如今为了一个男人就这样骂你老子。”
“骂你怎么了!”谭月清感到自己的头皮有些微微发麻,“父慈子孝,父亲要慈,女儿才会孝,父亲对待爷爷尚且如此,女儿不过是依葫芦画瓢也这样对父亲罢了。”
谭文英气的说不出话来,一家三口的闹剧被殿前经过的宫人们看了个正着,他们掩面匆匆而过,生怕三人这气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谭文英没有办法,沉下了一口气拱手说道,“今日父亲还是回吧,忠国公已经接皇上和娘娘们去了雾山的温泉行宫,太子出征前才会回来,父亲既然想告老还乡,儿子会上奏同皇上说明,让父亲可以走的体面。”
什么是体面。
若他安安稳稳的让出太师一位,不再和朝中的大臣们对抗,便能体面。
若他死不悔改,非要凭一己之力和他们整个高低,那便不能体面。
谭文英没有抬头,谭太师却觉得他心里那双虎视眈眈地眼睛正盯着自己,他老了,从一块顽石变成了一块绊脚石,什么仁义礼智信,这些年他竟呕心沥血教出来了一个不分黑白的物儿来。
痛心。
看来圣上是铁了心了,那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谭太师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子依靠在谭月清的胳膊上,满腔的热血和斗志在此刻付之一炬。
他累了。
是该回家的时候了。
当晚,谭文英没有回家,谭月清猜想对方胜的毫不费力,也许这时候谭文英也正在和他们在某酒楼一同庆贺呢吧。
她心中愤愤。
风水轮流转,她倒要看看这帮人能笑到什么时候。
另一边谭文昌实在不愿意和这样不孝之子住在一起了,他想回老家,却心有不甘,谭月清看着身着一身普通布衣的爷爷,那里还有一丝太师的样子,不过是被儿子气的昏昏沉沉的老爷子罢了。
她安抚了一阵,待太师睡下便回房点了点东西,辛姨娘来到屋里准备宽慰她,却见她正倒腾着自己那些金银首饰,不禁呼出了一声,忙进屋拽住谭月清的手说道,“你这是要什么。”
谭月清没有顾及来人,金银玉器从首饰盒子里面哗啦哗啦的倒了出来,她清点着为数不多的几样东西,其中还有那一颗被容溦兮说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没想到,此物倒了最后还是要当的,不论是被人骗也好,还是货真价实也好,她现在需要钱,其他的都无关紧要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你别吓唬姨娘啊。”
谭月清含着水雾的眸子看向了辛姨娘,她实在忍不住了,今天骂谭文英的那些话,别说谭文英会惊讶,就是自己也很难以接受。
脱口而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从此覆水难收,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前看,为自己和爷爷尽快找一条出路。
辛姨娘身上有着她娘身上的味道,她一把扑到了辛姨娘的怀里,带着微微啜泣的声音说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爷爷年纪大了,我不能让他一个人,他去哪我就得跟着去哪,我得照顾他,姨娘你能借我一些银子吗?”
辛姨娘顿了顿,她抬起谭月清已经泛红的脸颊,看着她哭红的鼻尖心疼的说道,“可怜的孩子真是苦了你了,你如今已经十七了,旁的女儿家及笄便说了人家,十六便出嫁了,这些年你爷爷和父亲想你入东宫为妃,将你教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谁知太子竟出了这事,出这事也就罢了,他们若没有送你进宫陪读的心思,你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呀”
这些年大夫人走得早,辛姨娘看着月清长大,对她就像对自己亲闺女一样,她看人抹了泪,自己也情难自禁。
她问道,“你真的要走,你父亲可不会同意的。”
谭侍郎只有这一个女儿,眼下他是疯魔了,要巴结朝廷那些贵人,自己的女儿如花似玉,正是他勾结权臣的好时候,他怎么可能放她走。
她实在害怕的很,前几日她无意中听到了谭文英和忠国公府上老管家的对话,谭文英轻易不会问讯他人家的私事,可哪一天却主动提及了李涵柏的事情。
那李涵柏哪里算的上公子,风流成性,一无是处,不过是个闲散官职便值得他这样巴结,这是忠国公还在,若不在了,凭他那些本事,削爵是早晚的事。
辛姨娘把这些话咽回了肚子里,尽量让谭月清感到宽心些。
“我那还有些私房钱,你爹爹不知道的,你若走我便都给你,你也不必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当,里面好些还是你母亲的嫁妆,我知道你舍不得。”
谭月清点了点头,辛姨娘想给她提个醒的说道,“过几日就是李涵柏的生辰了,你爹爹原本想带你一起去的、、、”
收到此处,辛姨娘脸上的表情稍稍不自然了一些,谭月清霎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决绝的说道,爷爷说了,从此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他若还有良心便放我走,若没有,那他只能带一具尸体去了。”
“别说胡话孩子。”辛姨娘用手帕轻捂住谭月清的嘴。
她的手不停地颤抖,她伺候过她的娘亲,知道她娘亲的性格,自然也看得出谭月清的,大夫人生前对她不薄,相反,谭文英这个丈夫就不怎么样了。
她心下一狠,说道,“你去叫太师起来,我带你出去,今晚就走,趁着你爹爹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