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什么,他谭文英便受不了了。
看来他谭文昌教的还不够好啊。
紧接着,谭太师从鸿蒙开启讲到了我朝初立,从大收贿赂,生活奢侈的阮佃夫讲到了废太子,杀文帝的杨素。
别人也许听不懂,可谭文英却听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说的不就是忠国公李广嘛。
容溦兮眼睛眨都不想眨一下的看着能言善辩的谭太师,仿若看到了当初在朝堂上劝谏惠帝的那位老臣,
最后谭太师收回了一腔热血,看着谭文英说道,“那奸臣最擅收罗党羽,结党营私,唯庸才是用,以固其权。”
在庸才两个字出口的时候,他的手指点在谭文英身上,旁边的民众轰然大笑。
故事里的人没听懂,但这庸才是谁他们尽数了然。
谭文英觉得自己的面子上很挂不住,他想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后头的人见了他的眼色,一个个的又冲了上来,架着谭文昌和谭月清的胳膊就往马车上去,街头闹做一团。
谭太师苍老的呼喊声振聋发聩。
“拥奸臣,立贼子,大邺亡矣。”他口中不依不饶的喊道。
谁是奸臣不论,贼子又是谁,谭文英吓得浑身直哆嗦,忙挥着手要自家的护卫快快离开。
许是太过匆忙,街上本就围了水泄不通的路被急于破开,一个妇人还老不及往后退便被护院一个手肘撞到了地上,容溦兮灵光一闪,忙呼喊道,“侍郎以权谋私,欺负老幼妇孺了!”
这事又从何而来,谭文英那边无暇回头,只被人拥簇着挤在了马鞍边上。
一时间街头纷乱已起,城中就如同暴风雨来的前夕,所有人方才早就被谭太师调动的群情激愤,此时有了理由正是一拥而上的好时候。
霎时间,谭文英被人群裹在了远处动弹不得,容溦兮和付守义趁乱又将太师和谭月清一把拽了出来。
谭文英眼看着人走,却无计可施,彼时也不知道是谁的口水吐到了他的脸上,心中也跟着泛起了恶心。
“让开让开!官家开路了!”
官家,圣上早就去了温泉行宫,这官家又是哪来的,谭文昌眯着眼睛被谭月清搀扶的站在了安全的一边侧眼看着。
只见几人身骑红马,的确是宫中禁卫,后面牵着一辆马车紧紧跟随。
谭文英像是搬来了救兵一样,上前不论马车里是谁就跟着哭天抢地了起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生怕是忠国公府出来的人,在闹下去又要受不住了,今日容溦兮可没打算要利用苏明壬的。
谭太师也想过会是忠国公,不过他在朝中不怕,出来就更不怕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
他就是死也要溅李广一身的血。
场上一片安静,只听马车里的人听完谭文英说的话咯咯的笑了起来,不似男子,倒像是个妇人。
掀起帘子的时候,苏嬷嬷的头先是探了出来。
“侍郎多礼了,我们不过路过此处,早知侍郎请了忠国公,我家夫人便说不来了。
夫、人。谭文英冷汗直流,能被苏嬷嬷在街头叫做夫人的还会是什么人呢。
他忙的扑通一声下了跪,行礼道,“太、夫人饶命,下官也是关系则乱,不想惹了民愤。”
马车里的人不知说了什么,苏嬷嬷点了点头,又说道,“听闻大人是要接谭老爷和谭小姐的回府的?不过我家夫人说谭老爷和谭小姐兴许是不愿意回去的,难道牛不喝水侍郎还要强按头吗,那可是侍郎的父亲和女儿。”
“夫人说的是,是下官唐突、、、”
苏嬷嬷笑了笑,传着主子的话说道,“既然知道唐突,侍郎以后就不要再来寻了,太师想回去自然会回去。”
苏嬷嬷语气柔和,较之男子温柔许多,可是在气势上却可以碾压这表里不一的谭文英好几头,里面的夫人说话利落干脆,苏嬷嬷也盛气凌人,和谭侍郎交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容溦兮看了看这几个人吵架的风格,又想了想自己,果然自己还是太嫩了,姜还是老的辣呢。
没过一会儿,谭文英就像是被打的过街老鼠一样在百姓的围攻中逃离了清平楼前的灾难。
苏嬷嬷先行下了马车,转身又去扶着里面的那位“夫人”下了车,容溦兮从来没见过能把一身青蓝色云花长裙的穿的如此像天神的女子。
仿佛女娲在世一般。
几人看呆了。
谭太师方要下跪,太后摆了摆手,说道,“你今日是谭老爷,我今日是孟夫人,你我都是民,就不必拜了。”
“这——”
谭文昌还有些犹豫,这可是不符合规矩的,但苏嬷嬷在一旁劝道,“娘娘是微服出宫,礼节就省了吧。”
不引起民众的注意才是紧要的,谭文昌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抬手将人请了进去。
容溦兮跟在几个人的身后,一脸的诧异和茫然,倒是莫汉川毫不留情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很是得意的说道,“怎么样?够硬气吧?”
“你请来了?”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莫汉川啧了一声,小声探在容溦兮的跟前说道,“三爷请来的。”
“你告诉三爷了?”容溦兮差点惊呼了出来,“三爷没说什么吧?”
莫汉川还一头雾水呢,这前头闹成什么样了,这可是官兵出动了,这还敢不知会三爷吗,那他的铺子和银子还想不想要了。
莫汉川虽没说话,不过容溦兮已经脑补出了自己的下场。
完了完了。
挨骂都是小的。
三爷要是知道她又闯了祸,会不会香料铺子和城外的田产都不给了,那龙三的船呢,还能给她带名贵的香料回来吗。
容溦兮看着几个人进了楼上的包房里,自己也不是官家的人便没有跟过去,她像一棵风雨飘摇的小树苗一样,只一想起那些东西可能都没有了,便心如死灰,仿若一碰就倒的样子。
空闻回来的时候怼了她两句很是开心,尤其是见着容溦兮说不出话的模样,还以为自己辩经的水平大有提升,心里美滋滋就回了后院。